而且他非常茫然甚至不解的發現,至少以自己的瞭解,能讓布魯斯的唇角下滑到這個程度,布魯斯很可能生氣的不止一點點。
或者說,這根本就不叫生氣。
這叫憤怒。
布魯斯居高臨下的看著卡爾。
如此居高臨下的姿勢疊加上厚重的披風幾乎是讓他不存在的陰影把軟倒在手術臺上的卡爾整個攏住。
如此接近的距離,如此詳盡的目片分析,如此良好的夜視能力,布魯斯幾乎能分毫不差的看清楚小小的氪星怪物臉上茫然的神色,以及那一雙略顯緊張但是無神無聚焦的眼睛。
他是該說點什麼的。
布魯斯想。
他或許確實是該說點什麼的,無論是什麼他至少要開口才能進行接下來的所有計劃。
可事實上,當理智催動行為,當布魯斯真的準備開口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極端的憤怒像是巖漿,在外來的激發下順著脊椎沖至大腦。
布魯斯已經完全回想不起來自己在第一時間鎖定gcpd得到訊息,又從監控裡看見那些血色現場之後的心情了。
是的,他知道是誰,他該死的甚至不需要用大腦去分析,只需要掃一眼現場就能清楚的意識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卡爾艾爾。
克拉克肯特。
只有氪星人的力氣可以在不驚動太多人的情況下毫發無傷的製造出如此慘案,那些軟綿綿的胳膊,那些飛濺的血肉……
布魯斯一點也不同情那些罪犯,他自己下手或許不會如同超人這樣細密,但是把人打的八.九分死也是日常的事情。
蝙蝠俠不殺人,但蝙蝠俠從不介意把人打到這輩子聽見蝙蝠俠這三個音節就驚恐到産生生理和心理的雙重陰影。
尤其是那些被克拉克找上的家夥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罪名羅列下來幾乎可以寫滿一整張紙的正反面還不夠,如果是讓蝙蝠俠親自動手,這些家夥的情況也不會比現在好到哪裡去。
但是不能是克拉克。
這個世界上誰都能製造出這種現場,但是這個人唯獨絕不能是克拉克。
克拉克是不在人群當中的。
就是在外看起來再怎麼好脾氣,內裡是個什麼樣,沒有人會比布魯斯更加清楚。
尤其還有現場作為證據。
他不是在殺人,他不是在因為什麼東西而發瘋理智不清醒,那些和死亡一線之隔的人的傷口幾乎是在明晃晃的表示著這一場暴行的最根本理由。
克拉克只是在玩。
他覺得好玩。
那些破碎的身體就像是最廉價的布偶,玩過了,丟棄了,然後就會去尋找下一個。
怪物是不能染血的,就好像食肉動物不能食人一樣,那是一道危險的開關。
而克拉克遠比食肉動物對於人來說更加危險。
他早該知道的,他也早該預料到的。
布魯斯安靜的想著。
他想的實在是太安靜了,以至於大腦在這種安靜之中開始無聲的沸騰起來。
他甚至在這一刻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指尖敲打在金屬的面板上發出很輕微的噠噠噠的聲響,有點吵。
但是布魯斯控制不了。
就好像他同樣控制不了自己此時此刻感覺到久違的尖銳痛苦從右手的大臂處慢慢攀爬至全身那樣。
他的腦袋已經全亂了。
視線和肢體被本能催動,巨大的轟鳴在耳邊一下接著一下,和心跳一起捶打肋骨、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