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卡爾在發瘋。
他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理智的流水在軀殼中有限的流淌, 又被外來的介入打斷，變成瀑布從高處瘋狂的傾瀉下來，狠狠的把一切能控制自己情緒的開關摔的粉碎。
卡爾快樂的看著自己手裡的扭曲肢體, 對著無人的街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從前不會那麼做。
畢竟你看，超人是一個如此善良的人, 友好、具有同情心、陽光又溫柔……似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往上面瘋狂疊加的超級英雄, 所以就算卡爾本人不是這種性格, 他也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做出任何不符合正常意義上超人會做的事情。
卡爾之前也是這麼堅持的，即使他煩躁, 多少有點積壓個沒完的焦慮, 始終不懂自己出去救那麼多人還要被抨擊到底有什麼意義, 只想待在家裡沒完沒了的吸貓。
但是因為他是超人, 所以他還是那麼做了。
掛著個假面，溫柔的外殼像是焊死在他的臉上，然後像個被迫出門加班的可憐人, 每天不著家的飛在外面。
他本應該一直這麼做的，慢慢的等, 慢慢的看著時間流逝，然後有一天擺脫不能和自己的貓待在一起的糟心狀態，從此變成一個可以帶貓上班的快樂家夥。
本該。
但凡事總有例外。
——卡爾救援行動裡, 下意識的扭斷了一個槍殺了兩個家庭七個人並且在逃竄之後還和團夥們一起試圖搶銀行的犯罪分子的胳膊。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雖然說煩躁積蓄在這個軀殼深處無時無刻不在放大卡爾對於這些閑著沒事幹、不好好生活就知道搞事的家夥們的惡意，但是作為超人, 他是真的沒打算以這種方式來對犯罪分子進行迫害。
卡爾的扭斷, 是一種徹底的扭斷。
骨骼以一種堪稱粉碎的方式從壓力施加的地方一寸一寸的斷開, 扭曲成一團說是碎屑都算是表揚，最多隻能算是糊糊一樣的東西。
一條胳膊, 從關節處變成了一團軟面條，強烈的神經刺激讓被扭斷的那個家夥甚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直接被突然襲擊的疼痛打暈了過去。
他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被緊隨其後到來的警察帶走，只留下超人站在原地飄起來看著自己。
他用的力氣變多了。
卡爾想。
但這是不正常的。
和在蝙蝠洞長期訓練所展現出來的不熟練不同，卡爾所展現出來的不熟練只是為了人設，他其實可以以所有人都達不到的程度對這個軀殼進行操控。
因為這個軀殼就是一個面板，是系統用以遮掩其下其實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的精神體製造的。
人不會因為自己身上有人體彩繪就對自己的身體失去操控，卡爾也是一樣。
他不會失控，除非這失控本來就是他自己想要的。
但現在，他失控了。
在他只是想把對方捏骨折的情況下，他直接造成了那個確實該挨千刀下地獄的犯罪分子終身的肢體癱瘓。
而那甚至還不是結束。
因為就在意識到自己身體失控的下一秒，卡爾極其突然的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正在以不受控制的方式火焰一般的燃燒著。
他原本被裹得很好、只等著自己消化的情緒，在身體裡被戳了一個洞。
於是巖漿流了出來，興奮卻在不停地如同熱氣一樣旺盛生長。
我中招了。
卡爾愉快的想。
他輕飄飄的就那麼點開了自己的系統面板，然後不出所料的在上面看見了一條鮮明的debuff。
【紅氪pus）】。
一種比綠氪更要命的東西，和綠氪穩定的屬性不同，這玩意兒的不穩定性高的可怕，每一一個碎塊都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
卡爾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麼早就遇見這種東西——他甚至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接觸過，又或者是讓這個東西紮進過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