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吧嗒、吧嗒……
一切安靜又喧囂。
有眼淚難以遏制的從眼眶裡瘋狂溢位,但最終他所能做的只不過是張大嘴巴。
但沒有呼吸,他呼吸不了。
極端的驚懼在這一刻猛烈的填充了他的胸腔,只餘下聲帶力竭一般的細微震顫。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的很長,蘭尼無法判斷到底過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已經過去了一年。
但就在他幾乎思維徹底停擺之際,他的身體卻突然猛地放鬆了下來。
像是久懸在半空卻突然落地,一瞬間的紮實的感覺突然席捲了全身,蘭尼幾乎是下意識的放鬆了下來。
耳邊的吧嗒聲消失了,半夢半醒之間,蘭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臥室裡躺著,他只能聽得見自己粗重的呼吸一下接著一下,一下接著一下,直到徹底平複。
蘭尼再一次猛地從床上驚坐起來。
額角汗濕了,被風吹過涼絲絲的,窗簾在大開的窗戶邊上被風捲起發出細微布料摩擦的聲音。
窗戶……又開了?
蘭尼腦袋亂糟糟的,下意識的就要穿鞋下床去再把窗戶關上。
但就在他一隻腳落地的時候,他突然又聽見了那熟悉的吧嗒吧嗒的聲音。
不在房間裡,比那近的更多,就在耳邊。
帶著一種涼涼的氣息,似乎可以就這麼直直的吹到頭骨深處。
一切似乎都在這一瞬間驟然停下。
蘭尼猛地睜大了眼睛。
大腦在這一刻完全停擺,思維在這一瞬間徹底清空。
蘭尼不敢回頭。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身後,緊緊地盯著他,然後貼近——貼近——直到幾乎就在耳畔,就在身側,濕濕冷冷的注視著他。
他太年幼了,思維還不能理解什麼叫做如同死亡的恐懼,但本能已經對比他強大得太多的生物做出了來自dna最深處銘刻的反饋。
也因此在感覺得到那呼吸,那黏膩的波動之時,盡管他什麼也看不到,卻仍舊在漆黑到讓人發慌的夜裡以驚人的努力的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
他感覺到注視,感覺到觀察……
然後就在他幾乎要被自己憋死的下一秒,他突然聽見了一道很小的聲音,細細碎碎的,仿若在比鼓膜更深的地方響起。
他說:“找到了,謝謝。”
蘭尼:“…………”
幾分鐘之後,一陣刺耳的尖叫猛地劃破寂靜的長夜。
……
此時此刻,肯特莊園內。
找完東西還很禮貌的說了謝謝的卡爾壓根不知道自己到底給某個新轉學過來的壞家夥造成了怎麼樣的心理負擔,他美滋滋的從窗戶的縫隙擠進屋子,把自己的掛墜放回了小書包裡,又跑到衛生間洗了洗手,乖巧的躺回被窩。
我剛剛是不是忘了和新同學說一聲晚安?
在徹底步入夢鄉之前,他迷迷糊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