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應的,族群的意志也會反過來影響和裹挾個人。
當族內的仇恨推動忍者去揮舞武器、仇視彼此是天經地義的常識時,發出不同聲音的人就是異類。
就比如眼前這個總是不肯將刀尖對準她,肆無忌憚喊著親暱稱呼的千手。
異類是很容易死去的。
外部的危險,族內不理解的質問,還有更多看不見的危險足夠讓千手梁間死掉不知道多少次。
想到這個人的名字,此刻的宇智波朧月終於肯承認當組成對方名字的音節在心底咬出時,她的情緒舒緩而又放鬆。
‘千手梁間……’
突然從樹林裡冒出來的千手,抱著她說胡話的千手。
到現在也不肯拿出該有的戰鬥架勢的千手,像是對她有著無限熱情的千手。
注視著眼前一派天真而又樂觀,像是有著無限熱誠之心的生機勃勃的千手,宇智波朧月想,藤苗就應該繼續生長下去,枯萎這種結局不適合他。
‘這樣的千手,因為對一個宇智波的善意而死去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因為她而死去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他應該,也必須要更珍視一些自己的生命。
宇智波朧月告訴自己,就當做是對千手梁間善意的回報,又或者隨便什麼原因都好,就讓她在此刻稍微地放縱一下自己,在說出口的話語中裹挾著不應該存在的私心。
在做完今日最後的勸誡警告後,她絕對不會再讓自己幹出這種失格的事情。
‘這會是唯一的一次。’
閉了閉眼,分不清楚也搞不懂到底是在勸說著自己什麼,宇智波朧月隨後繼續著自己未說完的話。
“你的哥哥應該也告誡過你,不要那麼天真和犯傻,理清楚自己的立場,遠遠地和我保持距離。”
別靠近宇智波。
別那麼毫無防備的靠近她。
盡可能離危險遠一些,再遠一些,走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梁間,我們現在就站在戰場上,我們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拼一個你死我活。”
收起那些危險的善意。
收起那些不應對她表露出來的柔軟的感情。
用刀刃指著她,都好過回以她微笑,無論如何這個人都不能這麼輕慢的對待他自己的生命。
哪怕物件是她也不可以。
或者說物件是她的話才更讓人沒有辦法接受,也沒有辦法去承受。
宇智波朧月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這麼抗拒一個千手可能會死亡的事。
但她無法再繼續放任對方胡來了,做不到看著他這麼傻愣愣的在戰場上亂創。
這麼一想,似乎最開始的留給自己短暫的放縱已經開始在失控——但去他的吧,現在的她只想把話說完。
“請你從今往後認真些。”
“再繼續這樣下去,你會死。”
這樣的事,宇智波朧月不希望它發生。
想到這,她都想嘲諷自己,在思考這種可以被歸類為背叛家族的事情時,她心裡面除去對父兄的愧疚外,竟然還有著恍惚般的輕鬆解脫。
“這是第一次,或許也會是最後一次。”
極輕微的音節如同細小泡沫融化在陽光下,宇智波朧月伸出手擁抱了下面前的千手。
隔著皮肉,隔著印有不同族徽的衣袍,兩顆心髒以最近的距離相互靠近,跳動的頻率完美的重合交疊,彷彿這兩個位於敵對家族之人胸腔內的器官本就映象雙生,天然一致,而它們此刻終於跨過了無形的線,於此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