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斑這一個哥哥了,這是他僅剩的哥哥。
做出選擇的當時,宇智波泉奈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心中的感受。
他只記得向來平緩流淌的河川在那時彷彿爆發出了巨大的水流奔湧聲,震的他的耳邊響起刺耳轟鳴;水面反射出的光很亮,亮的有些令他感到灼目般的疼。
而就在宇智波泉奈懷揣著這樣的決意,打定了主意要瞞著兄長向父親告密時,他在路上又遇見了宇智波和輝。
他從對方嘴裡聽見了妹妹正在找他和兄長的訊息。
“我就猜你應該是在族外等著你妹妹回來。”
“見你早上往情報屋跑了一趟,收到介太叔的訊息就這麼沉不住氣,非要在外面等,這不就跟你妹妹錯過了。”
宇智波泉奈看到宇智波和輝朝他露出了個打趣的眼神,說出來的話卻很好地為他提供了一個向妹妹解釋的理由。
大腦接收並消化掉了所有的資訊,複雜的情緒開始在宇智波泉奈心中翻湧。
未察覺到兄長異樣、疏忽了幼妹的近況,他越是思考就越是感覺胸口擴散開沉悶的疼痛,就像是有根荊棘捅入心髒,飲著他的愧疚肆意生長,給他留下一個又一個空洞洞的傷口。
但對外,宇智波泉奈只是露出個略顯尷尬的神情來,將一個與妹妹錯過的笨蛋兄長的模樣表現得完美無缺。
他開口向對方道謝,隨後朝著家裡的方向跑去。
在回家的路上,宇智波泉奈又想了很多。
他在想自己又遺忘了妹妹要跟對方好好道歉;在想小時候他們幾個兄妹全都還在的時候撲騰玩鬧的過往;在想家裡幾次掛白,盛放著家人屍體的棺材是如何在他的眼前下葬;在想他是如何看著哥哥和妹妹決心要守護好僅存的血親。
思緒幾經變換,最後宇智波泉奈也只是在想,這次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妹妹摻和進來。
無論初衷再怎麼好,他自己的行為實質上仍不過是一場赤裸裸的告密與背刺。
背叛的姿態實在是太過醜陋,腦海中構思預想的設下誘餌進行圍殺的舉止又透露出他的卑劣。
而且一旦把妹妹牽扯進來,那麼妹妹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會品味到“背叛”血親的滋味。
她如果選擇了自己就會成為他的“共犯”;但若妹妹選擇了兄長,就意味著她會站在他和父親的對立面。
出於私心,宇智波泉奈不想讓妹妹看到這樣的自己,也不願意再加深可能會出現的對兄長的傷害,更不願意把妹妹拖到那樣難堪的境地。
他希望妹妹的眼睛看到的“泉奈”是不沾染一絲汙點的光明而又沉穩可靠的模樣,也希望盡可能的降低手足告密給哥哥帶去的痛苦。
更別提除去私心外,宇智波泉奈還有著充分的理由:萬一千手那邊也做出了相同的選擇,到時候現場可能會變得非常危險,沒怎麼出過任務的妹妹根本不適合參與進來。
作為弟弟,他不會讓兄長踏入險境。
作為哥哥,他不會讓妹妹陷入兩難。
所以這樣就很好。
做出選擇的宇智波泉奈掩下所有異樣,卻在回到家裡看到妹妹一臉期待的將禮物遞來時終究還是沒忍住再次抱住了對方。
而他在聽到妹妹詢問兄長跑去哪裡時更是下意識收緊了環抱著妹妹的手。
臉埋在妹妹的頸側,感受著面板相觸的暖意,宇智波泉奈幾次試圖開口,卻發現吐不出半個音節。
不過很快宇智波泉奈就不用再去想辦法讓自己開口粉飾太平了,因為給予他思念與溫暖的人無聲的接納了他此刻所有的異常,反過來把他擁入懷中。
“唔……泉奈哥你抱得也太緊了吧。”
有點喘不過氣的宇智波朧月伸手輕輕扯了扯對方的衣服,卻在感覺到泉奈在短暫僵硬後有放鬆的跡象時又抱了回去:“不過也沒關系,哥哥想怎麼做就去做,要抱多久都可以。”
敏銳察覺到了兄長平靜表象下的細微脆弱與難過的傷痕,宇智波朧月雖然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但她也不需要去探索原因。
現在的哥哥很脆弱,自己只想陪在他身邊表達安慰與愛。
現在的哥哥很難過,自己只想伸出手去擁抱他並撫平他所有的不安。
理由與原因根本不重要,哥哥需要,那麼她就去做。
更何況泉奈並不會樂意看到自己發現他掩藏著的情緒,所以她就不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