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拔開綠化帶,似乎在尋找什麼,又抬頭看了一眼卡在樹枝上的球,說:“算了,實在不行,等明天和我隊友路過這裡的時候再想辦法吧。”
我立刻停止尋找,回頭看他:“真的嗎?會不會被別人撿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確實可以回去找酒店前臺要一根管子,明天把排球給戳下來。”
“……不知道。”佐久早聖臣語氣本就低沉,現在聽上去更是低落:“如果被別人撿走……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少年的臉依舊被口罩覆蓋著,但我莫名從他的背影中看出了一種拋妻棄子的悲傷和蒼涼。
讓他放棄這個排球,和讓他丟掉他的老婆有什麼區別?
萬一第二天他拿著管子準備來接他老婆回家,但是他的老婆卻被別人抱走了,他該是多麼的絕望?
我的表情頓時肅穆起來。
相識一場,我怎麼能讓他承受如此大的痛苦。
不行,我得幫他。
想到這裡,我深呼吸一口氣,拉下了棉服的拉鏈,將這件臃腫的外套丟進了佐久早聖臣懷裡。
他一愣,下意識抱住我的衣服,後知後覺想要丟掉,最後卻還是緊了緊手指,沒有動作。
佐久早聖臣微微抬頭,看見我脫完衣服之後就開始壓腿拉伸,頓時有些驚訝:“你想幹什麼?別亂來。”
“你放心!佐久早。”我信誓旦旦地朝他握拳:“我一定會把排球陛下營救下來的!”
槽點實在太多,佐久早完全不知道該從哪個開始,他只能有些無語地看著我,默默後退了兩步,問:“營救……你要怎麼做?”
“爬上去唄,我雖然沒爬過樹,但是有做過類似的攀爬訓練。”我做好熱身,原地輕輕彈跳幾下,“交給我好了。”
佐久早聖臣:“你不會摔死吧?”
“必不可能的呀。”
“……”
他見我信心滿滿的,於是又後退了兩步,給我讓出位置來。
藉著微弱的燈光,我按照觀察好的路線幾步蹬上粗壯的樹幹,在最極限的位置抬手抓住高位的枝丫,抬頭去看排球卡在了什麼地方。
距離有點遠,周圍沒有安全的落腳點,爬著過去比較危險,不過藉著樹枝蕩過去,用腳也許能碰到,相對來說可能也更安全。
這麼估量著,我幹脆雙手抓住還算結實的樹枝,腹部收緊,用慣性將身體越蕩越高,腳尖也離卡在不遠處的排球越來越近。
站在樹下的佐久早目光從震驚,到麻木,再到一片空白。
他就這樣抬頭看著那個靈活的人類,在樹上不斷做出嘗試,在腳尖好幾次和排球擦身而過後,終於踹在了柔軟的表面,將排球給踹了下來。
排球“噠噠噠”地落在地面上,同時,掛在樹上的女生完成了任務,手上一鬆,從兩米多的高度落下來。
佐久早聖臣眉心猛地一跳,身體比大腦先一步沖上去。
紛亂的黑色發絲如墨,潑灑在他一側的肩頭,柔軟溫暖的身體將懷抱填滿,居然讓他有一種抱住了就一定不能再松開的念頭。
鼻尖縈繞著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淡香,是一種很好聞的花香,並不濃鬱,但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聞過。
從後頸處蹭過的指尖微涼,佐久早聖臣動作一頓,將手上的棉服裹在女生身上,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被靜電電得有些毛茸茸的腦袋。
我措不及防落入他懷裡,有點懵:“你怎麼……沒去撿球啊?”
佐久早聖臣:“……”
他好像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對方的動作幹淨利落,上樹上的那樣輕松,下來肯定也能有方法保證自己不會受傷。
可莫名的,一想到她要從那麼高的地方往下跳,潛意識裡就覺得“不行,我要保護好她”,就連抱住他之後,心裡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填上了一部分,得到了片刻的滿足。
這也太奇怪了。
他們今天才第一次遇見啊。
佐久早聖臣沉默著,圈著對方的手臂卻越發縮緊。
我立馬感受到了這種力度的變化,不解地看向他:“佐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