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跟我小時候很像耶。我小時候在家被父母罵,我就一個人跑進山裡跑到山頂,看看天空看看遠處,心裡的委屈就都散開了。”
嗬,她和她的小時候很像?
“其實吧,當時以為的那些委屈過兩年在回頭看時,都覺得是好笑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甚至有時候都不記得了。”
嗬,她的委屈和她的能一樣嗎?
“我當時以為天都要塌了,可是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有時候你會軟弱的因為一句話而淚流滿面,有時候你會發現,自己一個人咬牙走了很遠。”
“天塌的事”,確實,對於何雅純來說確實是。
“天塌的事只是發生在小時候嗎?”何雅純問道。
“不,隨時。”徐雲河回答道。
“那該怎麼辦?”
“不知道。”
“你不是大人嗎,怎麼會不知道?”
“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會面對難題。”
“哼,大人只會教訓小孩,這也不懂那也不會,要學這學那,長大找好工作。”
“嗯,確實,讓你去做你爸爸的工作,你確實不會。”徐雲河朝何雅純眨眼。
“額?”何雅純直接被噎住。
何雅純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情。在她很小的時候,媽媽帶她去了爸爸的工廠。當爸爸從工廠出來的時候,她差點沒認出來,和平時的爸爸是判若兩人。爸爸渾身都是機油,連臉上都是,整個人黑乎乎的。
媽媽把她扔給爸爸後,轉頭就走。媽媽因為學習的事情和爸爸鬧得很僵。本來已經商量定下來的事情,因為爸爸突然反悔攪黃了。媽媽有機會繼續學習深造,爸爸答應的好的,卻因為工廠突發的事情反悔了。
爸爸用指尖“提”著她也沒能追上媽媽,父女倆站在工廠大門口互相瞅著發愁。她哭鬧,要媽媽。爸爸想去哄她,但因為渾身油汙不能抱,所以只能求救。在等待救兵爺爺奶奶的時間裡,爸爸找來了一個平板車,把她放在上面,走哪兒推哪兒。之所以她記憶深刻,是因為坐那平板車挺好玩的。那次是她第一次見到工作中的爸爸。
在接到徐雲河的資訊後,何哲遠就趕來了。這個公園從他搬到這裡直到現在,他是第一次進來。進入公園後,他不得不拿出徐雲河發給他的圖片去辨別出具體位置,很快就看見了女兒和徐雲河,何哲遠長籲一口氣。
與之前焦急的心情不同,現在的何哲遠是不知所措,他放慢了腳步,思索著見到女兒後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該發脾氣訓斥,該…?那晚,當妻子預帶著女兒一起離開時,女兒堅決要求留下,那堅定的眼神讓他迷惑不已。他以為女兒一直是妻子在照顧,所以跟妻子比較親,以為女兒會義無反顧地跟著妻子一起離開,以為自己將會是孤身一人。在離婚後的這幾天,他獨自和女兒相處的這幾天,他體會到了前妻吳妮的不易。
他走到長椅旁,注視著女兒。
何雅純看見了爸爸,她低下頭望著草地,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等著疾風驟雨的降臨。
女兒倔強的樣子,讓何哲遠心疼不已。
期待著父女團聚的畫面沒有出現。按照徐雲河的推測,此刻見面不該是熱烈擁抱嗎?徐雲河來來回回看著父女倆,他們都是原地不動內心翻江倒海的樣子。半晌,徐雲河猛地站了起來。她偷偷看了一眼時間,快六點了,不能再磨蹭了。事情需要她推波助瀾。
“首先,祝賀何雅純幼兒園畢業;其次,是何雅純可以單獨安全地回家;再次呢,我想想啊,還有沒有了?嗯?嗚?”
徐雲河絞盡腦汁。
“對了,幼兒園畢業生,長大了啊,不容易不容易啊,是吧?”
那父女倆都跟雕塑似的。
“嗯?得獎勵,由何哲遠同志揹回家。”
那父女倆還是僵著不動。
“鼓掌、鼓掌,快點、快點,等著吶。”
徐雲河的獨角戲。
這麼磨蹭下去可不行啊。徐雲河上手,手動將何哲遠按下去抱起了女兒。當他們父女心貼著心時,好像有什麼東西融化了,而從心底騰起的是親情與愛。
何哲遠有多久沒有抱過女兒了,記憶中好像還是在孩子剛出生時。他好像都忘記了抱起孩子是什麼感覺了。小小的輕輕的人兒,卻似千斤重,緊緊地攫住了他的心。不由得,他的下頜貼緊了女兒的額頭。
慢慢地何雅純伸出了胳膊摟著爸爸的脖頸,把臉埋進爸爸的胸前。爸爸的懷抱讓她感到安全踏實。
徐雲河沒有再打擾他們,她先行離開,讓他們好好團聚吧。進入小區後,徐雲河上樓拿到揹包後直接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