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火車站人潮湧動,喧鬧聲此起彼伏。我站在人流中,望著四通八達的出站通道,一時不知該往哪去。
“美女,去大城嗎?”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我轉頭看見一位中年司機,嘴角斜叼著半截香煙,煙灰顫巍巍地懸在末端,“就差一個人了,上車就走。”
我抿緊嘴唇,輕輕搖了搖頭,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站在熙攘的人群中,我茫然地發了一會兒呆,陌生的城市,我該往哪去?
忽然想起可以搭乘公交車,我環顧四周,在不遠處發現了路線指示牌,順著指示牌的方向,我快步走向公交站臺,恰巧看見一輛公交車正要關門,我跳了上去。
車子晃晃悠悠地駛離火車站,窗外的風景像幻燈片一樣切換,低樓慢慢變成高樓,街上行人也越來越多,當車廂裡的報站聲響起,我隨著人流在繁華的街頭下了車。望著街道兩旁的店鋪,我深吸一口氣,這麼多店鋪,總有招工的吧。
我沿著路邊商鋪一家家檢視,可走了半天,連一張招聘啟事都沒見到。
天色漸暗,暮色如潮水般漫過街道。我漫無目的地走著,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了一家便利店門口,玻璃門大開著,櫃臺上放著一個紅色的公共電話。
我望著那抹紅猶豫了幾秒,咬了咬唇,走了進去,深吸了口氣,指尖微微發顫地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手指繳著電話線,心跳快的像是要蹦出胸膛。
江亦接起電話,會說什麼呢?我又要說什麼呢?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熟悉的機械女聲響起時,我的手指突然僵住了,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提示音,可胸口還是泛起一陣酸澀的窒悶,像是被人攥住了心髒。我握著聽筒愣了很久,才緩緩將它放回座機上。
走出便利店,腦中突然浮現爸媽的嘲諷:“你以為人家大學生真能看上你?”“他父母來電話,讓你別耽誤江亦學習!”“江亦祝你新婚快樂……”我使勁搖頭,想把這些刺耳的話甩出腦海。
我才不信呢,江亦說過他愛我的,明明那時候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卻仍舊相信他愛我。
他可能有事在忙,或者是手機沒電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可思緒卻像打翻的線團般糾纏不清,心口泛起陣陣酸澀,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悄然流逝,快要抓不住了。
這裡雖然很繁華,商鋪林立,卻看不到任何招聘資訊。我漫無目的地逛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難道要流落街頭嗎?正發愁時,一家網咖映入眼簾。
住賓館太貴,我並不富裕,不如在網咖包夜,既能解決住宿問題,還能上網查查招聘資訊。
包夜要等到晚上十一點才開始,現在才九點不到,我只好在附近繼續閑逛消磨時間。
十點五十分,我推開網咖的玻璃門,嘈雜聲混著煙味撲面而來,我緊握著口袋裡的身份證。
“我身份證丟了,能包夜嗎?”聲音比想象中的幹澀。
我不敢用身份證,生怕會暴露我的位置。
網管抬眼打量了我一下,從嘴角拿下煙,“那得多加十塊錢。”
“好。”我將錢遞給他。
我掏出有些皺了的五十塊錢付了通宵網費。剛開機登陸扣扣,邵婷婷的對話方塊就迫不及待地彈了出來,灰色的頭像不停跳動著。
第一條是她送我走的第二天晚上發來的。
【趙弟,對不起,你爸發現了,報了警,帶著警察來找我們,知道了你去上江的事。】
剩下的是今天早上發的。
【你爸打電話問我你有沒有和我聯系,說你又逃走了,是真的嗎?】
【你去哪兒了?還在上江嗎?】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個資訊,如果能看到,這個扣扣你以後別用了,盧霄說他們能透過扣扣找到你。】
【如果你安全了,也別給我發資訊,我怕他們查我扣扣。】
【你要好好的,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