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箱子都塞不下了。”姐姐說,“再說容疆就有賣的。”
“那哪兒能一樣?”爸爸堅持道,“外面買的哪有家裡做的好吃。”
“哎呀!我不要!兩個玻璃瓶子裝在箱子裡碎了咋辦?爸你別再開箱子了,好不容易拉上的。”
爸爸和媽媽對視了一眼:“也是,放裡面不安全,那明天爸給你寄過去,你看看還要點啥,到時候讓你媽再買點,一起給你寄過去。”
媽媽邊裝東西邊說:“去那邊一個人要注意身體,注意安全,按時吃飯,別總減肥,饑一頓飽一頓的,對胃不好,沒錢就跟家裡說。”
我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心裡泛起一絲酸澀。愛與不愛真的太明顯了,我上高中時,他們最多隻會簡單地說了句“路上小心”,甚至連感情都沒有,他們總說自己忙,連送我上車的時間都沒有。
更荒唐的是,許多年後,她哭著跟我說,我總是埋怨他們,怎麼就不能理解他們呢?父母難當,他們從小到大,對我們三個人,一碗水都是端平的。
荒唐至極,她說的‘一碗水端平’是對姐姐和弟弟,這其中肯定不包括我。
就像後來,他們總對我說愧疚,說從把我接回家那日起就對我有愧疚,一直在想怎麼彌補我,可他們真的有愧疚嗎?也許他們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看電視,我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洗衣服或者擦玻璃被他們無意間看到時,確實生出了一絲愧疚,在我下次沒按照他們的要求完成某項工作時,那僅存的一絲愧疚就會瞬間消散,再次湧上心頭的還是厭惡和不滿。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理由,就像他們覺得我是燙手山芋,好不容易送出去,又被還了回來。
一邊說愧對於我,一邊將我的翅膀折斷把我困在囚籠裡,捱打、謾罵、逼迫,就是他們彌補愧疚的方式?
我不懂,就像我一直不明白,我明明也是他們親生的,他們怎麼就這麼討厭我呢?就像他們永遠不會覺得自己錯了,或者曾經做錯過。
“這些零食你路上吃,我都給你裝好了,你拎著上車就行。”媽媽一邊整理一邊唸叨,聲音裡滿是不捨,“去了好好吃飯,別總減肥,你又不胖!到時候身體熬壞了。”
姐姐有些不耐煩的揮手:“知道了知道了。”
我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站在這裡在期待什麼,期待他們和我說話?還是期待那滿桌的零食能有我的一份?
“我先去洗漱了。”我輕聲說,沒人理我,我默默退出了客廳。
洗漱完回到房間,姐姐還在客廳和爸媽聊天,笑聲透過門板出來,我抬頭笑了笑,脫鞋趴到床上,從枕頭下拿出手機,螢幕上滿是江亦發來的微信,我開啟微信。
六點零一分:【我到家了。】附著一張他新家臥室的照片。
六點四十五:【在幹嘛呢?吃過晚飯了麼?】
七點零五:【和媽媽來逛超市了,就在小區旁邊,新開的,還挺大的。】附著一張超市貨架上琳琅滿目的照片。
七點四十二:【回來了。】附著一張放在餐桌上裝滿東西的購物袋。
最後一條是十分鐘前:【想你了。】
我心裡甜甜的,暖暖的,手指在螢幕上輕輕摩挲,彷彿能透過螢幕觸碰到他。
我回複:【吃過了,剛在忙沒看到。】
訊息剛發出去,對話方塊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江亦秒回:【現在在幹嘛呢?方便麼?能影片麼?】
我握著手機咬著下唇,聽著姐姐的笑聲不斷傳來。【不行,我姐在。】我飛快打字。
我怕看到江亦太開心或者聊的太忘我,聽不到姐姐進屋的聲音被他們發現。
江亦回複:【好,那我們打字。】
我抱著手機面對牆側躺著,回了一個“嗯”。
我們開始聊天,從他新家在哪,在車站下車後該怎麼坐車,到家裡的裝修聊到大學的趣事……
“你們明天別忘了來車站接我。”姐姐的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嚇得我趕緊把手機塞進被窩裡,“哈哈哈,好啊!我明天十一點半的火車,晚上八點到。”
房門被推開,姐姐打著電話走進來,“行,你們等我回去我們一起去吃。好的好的,我知道啦,明天見啦,拜拜。”
姐姐掛了電話,哼著歌換好衣服躺在旁邊的大床上,玩了會手機後,關了燈。
我將被子蒙過頭頂,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繼續和江亦聊天。直到十一點,他發來了最後一條:【十一點了,你該睡了,明天還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