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聽得心頭微震,轉念又想:蕭慕宸為何會如此推心置腹的跟她說這些?
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久,她竟不知不覺中也對他産生了不一樣的信任感。
“我明白了,多謝你,能告訴我這些!”
“你的師傅從前沒有教導過你這些嗎?”蕭慕宸突然問。
慕容桓搖頭道:“他並沒有明說,但會給我說很多很多的故事,讓我自己去從中體會。我知周興這些酷吏是女帝手中的刀,可沒想到,原來你所做的一切,竟然也是她的盤算之中。”
蕭慕宸再度一笑,點頭:
“師傅曾經還說,即便為刀,若是能為百姓謀福祉,那便是一把好刀,這也是他為我所尋的道!”
慕容桓不禁望著他,沉默了下來。
原來人真的可以放下仇恨,心向大道嗎?
馬車驟停,玄羽又撩開車簾,探過頭來道:“郎君,太平公主府到了!”
蕭慕宸點頭,先下馬車後,再將慕容桓扶了下來。
還未走到太平公主府邸門前,慕容桓便再次怔住了,倒不是說這座宅院建的有多金碧輝煌,而是這僅用一堵牆與國子監隔開的大型宅院,一眼望過去根本看不到盡頭,難怪說正平坊一半的面積都屬於太平公主府邸。
而現在府門前停靠的馬車已是不計其數,數名高冠博帶計程車子們聯袂踏入院中。
當蕭慕宸帶著慕容桓走進這座大型宅院之時,一路上便有許多目光追隨著他們二人投射過來。
慕容桓感覺到諸多目光的灼熱,有些不自在的問了句:“他們在看什麼?”
“在看你啊!從前可有人贊過你貌美?”
慕容桓搖頭,又道:“我看不止是看我吧,也在看你!”
慕容桓話音一落,耳邊便傳來了一些小娘子們的驚嘆感慨:“那便是蕭中丞嗎?聽說他十二歲入北門學士府,一直跟在聖人身邊,十八歲便考中了進士,是當之無愧的青年才俊,而且他還長得十分俊美!”
“美則美矣,只可惜年紀輕輕便白了頭發,蕭家當年涉嫌謀逆滿門被滅又只剩了他一人,還是不能與博陵崔氏的崔湜崔郎君相比,那可是集家世與美貌於一身的青年才俊,聽說今年的春闈放榜,他可是榜首第一名。”
“是嗎?那他今天也會來參加這次文會的吧?”
慕容桓注意到,在這些小娘子提及崔湜之名時,蕭慕宸的情緒很明顯的低落了幾分,甚至隱含一絲憤怒。
“你們看,蕭中丞身邊的這位女郎是誰啊?長得倒是十分美貌,從前可沒聽說他身邊有女郎,聽說他及冠後,聖人便想給他賜婚,卻被他拒絕了。”
“是嗎?那聖人給他選的是誰家女郎?他為何要拒絕啊?”
“那我便不知了,反正我有聽家裡的長輩提起過這事,這位蕭中丞在禦史臺為官,很容易得罪人吧?”
正議論之時,有人喚了一聲:“蕭慕宸,你竟然也來了,你從前不是清高得從來不參加什麼文會的嗎?”
慕容桓聞言,便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去,見是一身著紫衣華服峨冠博帶的年輕男子帶著一眾少年走了過來。
男子先是看了蕭慕宸一眼,又轉而投向慕容桓,竟眼前一亮,贊道:“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好一朵人間富貴花,蕭慕宸,你什麼時候身邊也帶女子了,她不會是哪位遠房的表妹吧?”
隨著男子戲謔般的嘲笑,慕容桓的腦海裡再度響起李靈桓的聲音:
“崔湜,崔氏名門子弟,少有才名,弱冠之齡便進士及第,自比王謝貴族,為求仕進,先後依附於武三思、上官婉兒以及太平公主,後又成為了她們二人的男寵。”
李靈桓的聲音一落,慕容桓便握緊了蕭慕宸的手,回道:“我不是什麼遠房表妹,我是……”
“她是我的師妹!”蕭慕宸接道,“崔澄瀾,你我不算相識,以後也莫要言語輕佻,辱了我小師妹!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
“小師妹?”崔湜揶揄的冷笑了一聲,“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不過就是一禦史臺酷吏,早晚都得下獄!”
他說完甩袖離去,慕容桓再次感受到了蕭慕宸心中的憤怒。
“難道他是……”
“他的姑母便是我曾經的繼母崔氏!”
餘下的話不必再說,慕容桓便明白的點頭。
“走吧!我帶你去見見太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