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霍小憐的名字,老嫗神情大駭,好似顛狂一般大叫起來。
“她來幹什麼?不是讓她躲起來永遠都不要出來了嗎?不是讓她隱居起來過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嗎?”
“她還回來幹什麼?”
“是我這個姑母對不起她,害了她一輩子!是我利用了她來複仇,她還來幹什麼啊?”
她說著,又哭又哀求的跪倒在了盧淩面前:“盧少卿,這個案子就在我這裡結了好嗎?我侄女小憐她是無辜的,她也不過是被周興父子所殘害的眾多少女中的一個罷了,她這輩子過得太苦了,別讓她來攬這個罪!”
盧淩將老嫗扶了起來,安撫道:“你放心,只要兇手不是霍小憐,她當然無罪!”
老嫗含著淚不再說話了。
盧淩令其中一名捕快看守著這名老嫗,讓慕容桓一同出去見霍小憐。
剛至門前時,就見明明是一身華服打扮姿容明豔的女子,整個人卻顯得格外悽清而憔悴,發絲淩亂,甚至還沾染著些許血絲。
“奴家霍小憐,見過盧少卿!”
在盧淩面前,霍小憐沒有半分的畏懼與卑怯,反而渾身透露著世家大族女郎才有的端莊從容,不卑不亢,頗有風流之態。
“與我姑母無關,周九郎與周興皆是我殺!”她直接了當的說道。
盧淩將她單獨請到了審訊室,與那名老嫗隔著一間房。
“那你說說看,你又是如何殺死周九郎與周興的?”
李小憐拿出了一隻琉璃球,擺放在盧淩面前的案幾上,又拿出一些由絹帛包裹著的碎掉的玉鐲子,認真道:“我養過一種蠱,就在這琉璃球內,這種蠱在吃掉所有同類之後,便有了可以噬心蝕骨的毒性,我只需要將這種蠱放在那人身上爬過一遍,雖當時不足以讓他斃命,但六個時辰之內,此人必定會肝髒俱腐而亡。”
“你們一定有讓仵作檢查過周九郎與周興的屍身,定然知道周九郎到底是因何而亡。”
“你們也可以現在去看看周興的屍身,必然也與周九郎有同樣的狀況!”
李小憐剛說完,仵作辛衛便在這時闖了進來,先是看了一眼李小憐,再對盧淩道:“盧少卿,這次周興的屍身也與周九郎出現了同樣的情況,原本只不過脖子上有勒過的痕跡,身上也有一些燙傷,便別無其他了,但現在我剖開了其屍身來看,發現其內髒器都已腐蝕掉了。”
盧淩與盧十一郎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們懷疑過盲眼的老婦,也懷疑過霍小憐,甚至懷疑過多個看上去與這案件毫不相幹的人,未想最終的兇手竟然還是這看上去尤其無辜的霍小憐。
“周九郎死後,一樁井底沉屍案便引起了你們大理寺的注意,盧少卿又將此案奏稟到了聖人面前,昨日,蘇四郎與蕭中丞又到韶華院去找我,這所有的事情聯系起來,便讓周興懷疑到是我殺了周九郎,然後揭露這些少女被其父子二人殺害的罪行,所以,他便想要殺我滅口!”
“是他讓我去了他的府邸,我若不殺他,他便要殺我!”
李小憐說罷,將染血的後腦勺展示到了盧淩面前,“你們看,這就是周興對我做的事情……”
盧十一郎的眼中露出憐惜,暗罵了一句:“周興這個禽獸!”
“我還知道,盧少卿和珣郎君與澤王有些交情,尤其是珣郎君在澤王被殺,其小女兒李小梅失蹤之後找尋了很久,其實我與小梅也是相識的……”
“你與小梅相識?”盧十一郎忍不住接道,“什麼時候相識的?她,又怎麼會落到周九郎手中?”
“便是小梅入教坊司的那一天,其實那日小梅是故意引得周九郎的注意,想要去行刺他的,只可惜她失敗了,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李小憐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遞到了盧十一郎手中。
盧十一郎看到上面熟悉的字型,不禁雙眼模糊,只見上面確實寫著:今誓手刃仇人,若事成,則退隱,若事不成,則身殞,勿念!
在盧淩與盧十一郎的震愕之中,李小憐伏首跪了下來,說道:“我知周興父子之死,魏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必會拉我李唐宗室之人頂罪,更或羅織出更大的罪名出來,小憐不想連累他人,故而特來自首領罪!”
“還請盧少卿放過我的姑母,我姑母雖然痛恨周興父子,也曾存過殺心,可真正殺他們之人,是我,李小憐!”
慕容桓忍不住喚了一聲:“李小憐!”
李小憐卻望著她搖頭。
這時,門外又有差役來報:“稟盧少卿,魏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