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十一郎又答:“因為周九郎不讓搜,而且這口井之前也被填埋了,看不出原貌,這次還是因為周九郎正好死在了這口井邊,我們才發現了這個地方的異常,命人深挖,便挖出了這口井來!”
“說起來,我還真是佩服這個殺了周九郎的兇手,是個為民除害的俠客啊,太有膽氣了!”
盧十一郎大嘆,盧淩再度瞪了他一眼,盧十一郎這才拱手收住了下面的話。
這時,一名主簿取了筆墨紙硯來。
盧淩讓那名主簿將筆墨紙硯擺放到了慕容桓面前,同時也喚人搬來了一扇屏風,鋪上白紙,讓慕容桓作畫。
慕容桓也不作遲疑,就著眼前的幾具白骨,在紙上描摹起來。
盧十一郎便在一旁迫不及待的看著,直到第一具白骨在慕容桓筆下呈現出女子姣好的模樣。
“是個美人啊!而且看上去不過及笄之齡,真是可惜了!”
緊接著,第二具白骨呈現!
直到第四具白骨的生前之貌呈現紙上時,蘇三郎忍不住再度發出一聲尖叫!
“就是她!我最近時常夢見她,她總是在我夢裡呼救,叫我去救她們,她叫我去報官,可是我沒有,我害怕……我怕我蘇家受牽連!”
盧十一郎聞言,立即將蘇三郎擰了過來,問:“你說這畫上的這個女子你見過?”
蘇三郎下意識的點頭,旋即又拼命的搖頭。
“不,我沒見過!我沒見過!”
蘇三郎還是不敢承認,慕容桓便接了句:“現在周九郎已經死了,你不必如此畏懼隱瞞!”
“周九郎雖然死了,但還有他父親周侍郎在,若是沒有周侍郎,周九郎也不敢如此草菅人命,無法無天!”
盧十一郎聽罷便不悅了,半安慰半恐嚇道:“蘇三,有我們盧少卿在,周侍郎不敢拿你怎樣?不然,即便你不想說,我們盧少卿也會想到辦法讓你說,你以為大理寺的監獄是個擺設?”
盧淩也投過來了一道冷厲的光芒。
蘇三郎頓時便怯弱的跪了下來:“盧少卿饒命,我說!我全都說!”
整理好恐懼紛亂的思緒後,蘇三郎才道:
“一年前,我隨周九郎還有郭家、侯家的兩位郎君來此,當時就見這宅院中有幾名少女跪在地上,她們手被束縛著,嘴裡也塞著布,似乎是周九郎剛命人從哪裡奪來的良家女子,哦對了,他還說,有抄家得來的!”
一年之前,正是聖人初登皇位之時,周興作為武氏手中的一把刀,確實讓多位宰相及宗室之王含冤就戮,這其中就有宰相韋方質、澤王李上金與其弟許王李素節,其族中男子在流放的途中也多數被斬殺殆盡,女眷沒入掖庭或教坊司。
“周九郎說尋了個新鮮的玩法,不僅將那幾名少女扒光了衣裳,進行淩辱鞭笞,而且還用了一些手段極其殘忍的酷刑!”說到這裡,蘇三郎指著慕容桓畫好的那第四名女子,“就是她,我當時躲在暗處,從門縫裡就看清楚了這女子的臉,正巧她也看向了我,雖然被堵住了嘴說不出話,但我知道她是在求我,求我救她們,哦對了,她的身上還有一朵梅花的印記。”
聞言至此,盧十一郎忍不住厲喝了一聲:“簡直畜生不如!”又禁不住提起蘇三郎的衣襟,“你當時為什麼不去報官?哪怕你一個人無法救她們,去報官,叫大理寺的人來,她們也不會死!”
“我,我想過的,可是周九郎說,我若說出一個字,他便讓他父親滅我全族,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蘇三郎連連磕頭,目光在掃向那畫上的女子時,又禁不住嚇得低下頭,嗚咽不語。
廢棄的霍王宅裡一時間靜悄悄的,顯得猶為陰森恐怖,好半晌似乎都只傳來筆落紙面上的細碎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