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住了一晚上,星期日林欣欣便起身回學校,在學校一天三餐要十塊錢,袁玉衾給了她三百塊錢做一個月的夥食。
夜晚的自習課,教室特別安靜且明亮,林欣欣埋頭寫字……筆在紙上行走著,驀地她流起了淚水,不能讓別人看到她哭泣,擦掉淚水她便又繼續寫單詞。
“鈴鈴鈴……”放學林欣欣隨著人流湧動回了宿舍,她突然想起飯卡忘記拿了,撥通家裡的電話說:“娘,我的飯卡忘記在家裡了,你幫我找一下。”
“嘿憋!”袁玉衾爆粗口一吼,“你讓我拿給你呀,整天都是這樣,那麼麻煩……”“你幫我找找看。”林欣欣說,她還在那邊罵著。
掛了電話林欣欣回憶起昨天,她害怕忘記拿飯卡,所以把卡塞進學生證的夾層裡,學生證她拿回來就放書桌裡了。
“娘。”她再次打了宿舍的座機,“飯卡我拿回學校了,我不記得我拿了。”
黑暗降臨她終於是一個人了。是什麼束縛住了她,眼淚止不住的流,誰關心她呢,她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
她努力控制淚水,明天還要學習,她不該這樣,她還有事要做,她要忘記這些事……
過去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我們,竭力地想要忘記,卻是在提醒我們想起。
林可可考上了二本,她們本家第一個大學生,袁玉衾這才覺得揚眉吐氣了一把,不至於那麼被人瞧不起了。林欣欣也為林可可感到開心和自豪,同時林業峰也考上了她們的高中。
孫寧不打算高考,會考結束她便離開了學校,學習的重壓下,林欣欣越發孤寂了。週末她吃了飯依舊回教室,外面陽光格外燦爛,底下操場一片歡聲笑語。有的人在打球,有的人在樹蔭下乘涼,有的在散步。
十七八歲金色的年華,她們朝氣蓬勃懷揣著夢想。而自己有什麼呢,自我厭棄的生命,有的只有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
林欣欣一步步邁上了樓,一道鐵門擋住了她,仔細看並沒有上鎖。雙手拉開鐵栓她走了上去,林欣欣從來沒有來過那麼高的樓頂。
雙足不停往前走,直到腳尖靠近只有兩尺高的圍牆。清風吹拂過她的額頭,送來陣陣清涼,似乎還氤氳著茉莉的花香。底下的世界房屋林立,白雲下一眼望不見盡頭,人們各自忙碌著……
林欣欣閉上眼睛,黑暗降臨,跳下去……
叔兒從廣東回來,娘終於懂她懂她的感受,姐姐和弟弟也來關心自己……
一切皆虛幻,存在和擁有隻能是短暫,而消失和失去才是永恆。
她睜開眼,光亮的世界再次呈現,林欣欣驚恐萬分,雙腳顫抖地往後退。她竟想自殺,死亡多麼可怕!
胸口忐忑不安她艱難地呼吸,許久心髒仍抑制不住狂跳,證明瞭她還活著,林欣欣跑回樓梯坐下休息。
她差點死掉了,誰能來救救她?救救她?
她想去找孫寧,再找她傾訴,可是她早已不在學校,最終她也只能是一個人。
睡一覺就好了,林欣欣睡醒睜開眼,四肢僵硬麻木,過了一會才能撐著身體起來。“好累啊!”她不自覺感嘆。
“誒呀,別整天喊累啊!”盧伊婷罵道。“就是哦!壞的情緒是會傳染的!”雷燕燕附和,她整天說消極的話,住在一起那麼久她們早就受夠了。
林欣欣的臉瞬間煞白,她知道這樣不好,可總是控制不住。“伊婷是說誰啊?”“能是誰,想都不用想。”李雷說罷把頭擺到另一邊。
馬子愛不說話在上鋪直望著她,她依舊沉著一張臉。 “各位,再見了。”林欣欣拿了一件外套說,說完她轉身就走,馬子愛依舊望著她。
林欣欣加快腳步,她要回家,她要把一切發洩出來,她不要這樣壓抑下去了。下了車,她直奔家裡。一走進門口她更加黑著臉怒氣沖沖,眉頭皺出彷彿無法消退的怒氣。
袁玉衾看著只有無奈,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林欣欣放下東西,依舊沉著一張臉,散發的寒氣逼向周圍所有的人。
她拿了剩飯去喂雞,呆會還得去田裡拔草,袁玉衾再回屋裡,林欣欣依舊是繃著一張臉。
“欣,你回來是生活費不夠用了嗎?”袁玉衾盡量平和的語氣問。林欣欣彷彿沒聽到,依舊那副表情。
“怎麼了?”袁玉衾這才坐到了旁邊。“你總是偏心阿弟!”林欣欣堅定道。袁玉衾只剩嘆息,她心裡總計較著這事,“我不能說你錯,也不能說你對。你外婆以前才是真正的偏心,這些都不算什麼的!”
她死都不肯承認自己偏心!林欣欣繼續說:“以前你總說你最愛弟弟,你還說我們有弟弟不懂珍惜。人家想要弟弟不得,還叫我們不要欺負弟弟,整天教育我們要對弟弟好。”她終於把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怎麼我都不記得了!”袁玉衾驚訝道,人到中年,有些事她早已記不清了。
牛頓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是你打我,你會覺得痛嗎?會銘記嗎?不會,你只覺得,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