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天林大可家冷落的門庭竟出現一人影，原來是袁玉衾從廣東打電話回家，鄰居林耀陽過來通知他們，此時孩子們正守在電視機前。“那我們一塊過去！”林業峰趕緊說，林欣欣則回房去叫叔兒。
“幹嘛？”林大可一時沒反應過來，沉重的身體壓在架床上。“娘打電話回來了，讓我們去接。”
林大可這才領著幾個孩子出門，“欣欣大廳的燈不用關了，不然回來不方便。”林可可道。“呃――”林欣欣愣住最後一個出門。
兩旁都是房屋的小道上，月光微弱目光所及不過五米，林欣欣聽著一行人的腳步聲內心的恐懼一掃而光。
那個被娘推出家門的夜晚她仍心有餘悸，此刻她卻不再害怕。她是害怕沒有人時的孤獨無助，還是害怕空無一物的黑暗呢？
此刻黑暗讓所有的東西都披上一層靜謐，到十叔家門口幾十株玉米佇立。夜風襲來垂髫的黑色葉子微微浮動，而那枝幹卻依舊挺立！平時林欣欣毫不注意，現在卻感受到一股詩意，一種惆悵，原來平凡的事物有時也會有別樣的體驗。
十叔家居然有電話了，這對她們來說是多麼貴重難得的東西呀，林欣欣眼睛直直地看著電話。
“……今天買了袋米，過幾天孩子就要開學了……”林大可聲音低沉，說了幾句他就把電話筒遞給林業峰。
弟立刻上前拿過話筒貼在耳邊，“娘！”“弟嗎？你現在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吧……”一向沉默寡言的林業峰把最近發生的事全跟袁玉衾通告了個遍，林欣欣站立在那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十叔家裡的房間已經貼上瓷磚，真好看。
“欣，到你跟娘說話了。”林業峰把電話筒遞給林欣欣。“娘！”林欣欣想起被她推出家門的事並不想跟她多說，聊了一會便把電話筒給了林可可。
臨開學袁玉衾把一個月的工資寄回來，這次夠交三個孩子的學費了。轉眼她去廣東已經一個月，廠裡打工的工資得押一個月。
袁玉衾早在電話裡交待林大可要買東西，席子蚊帳口盅牙刷飯盆，席子太長被綁在林大可老牛車的橫槓那裡。
“還有嗎？別漏了什麼東西。”林大可說，林可可在旁邊看著叔兒第一次像做家長的樣子，其他時候就是個賺錢機器。
“東西都拿了，就是還得買張塑膠凳子，我昨天都告訴你得買了。”林可可說。
“學校不是有很多凳子嗎？怎麼還得買捏？”多買一點對林大可來說都是費錢。“學校只給我們上課坐的，上了初中有時候得開會當然得買塑膠凳子咯！”
林可可早已吃好飯洗好澡，兩人騎上腳踏車出了門。林欣欣在後面看著心裡一時惆悵，“以後再也不能一起上學了！”“有什麼呢，姐只是晚上住學校，而且我們愛玩的東西姐又不愛。”
林可可不懂學校在哪裡，她跟在林大可旁邊慢慢蹬著腳下的踏板。一路的無言，不久幾棟高大的樓房出現在眼前。
“這裡就是學校了，你自己進去就可以了吧，我還要回去幹活。”林大可說。“好大哦！”林可可忍不說，“我自己也可以。”她沒想到叔兒竟不陪她進去了。
林可可走進去，前面擠滿了人，她們林屋的學生全部被分到了五班。老師們正坐在書桌前等待學生的報名，桌前的貼著各自的班號數。“你放好了車，再去宿舍放行李，然後上教室看看。”
“嗯。” 林可可點頭，她的東西很少一個人就可以拿，只是宿舍在四樓，走上去要很久。
這邊林大可快速行駛著腳踏車回家，現在恐怕就只有他還騎著老牛單車吧，其他人甚至開著電瓶車。塑膠凳沒買，林大可突然想到這點，剛開學明天肯定要開會，而且時間又長……
林大可最終拐到花市場買了塑膠凳，一進學校他竟有些懵圈了，該怎麼找自己的女兒。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老師，我…我的女兒…不懂在哪個班，我…想想…拿凳子給她。”
“我不是老師，我跟孩子過來的，你女兒在哪個班？”男人說。“我…都…不懂。”林大可斷斷續續道。
“班主任，這位家長找女兒，可他不懂孩子在哪個班級。”男人跟自己孩子的班級班主任說。
“哥兒，你女兒叫什麼名字，哪個村的，這屆學生有五百個呢，我幫你找找看。”
“她…她叫…林可可，是林屋的。”
“林屋的應該分配在三班到七班之間。”另一個女老師說，那位老師幫林大可找。他只能呆在原地左顧右盼以解除自己的尷尬處境，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大可卻比搬磚還要難熬。
“找到了，她在五班。”男老師道，“五班教室在三樓，她現在應該去那裡了。”她手指一指遠處的一棟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