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褪去光亮,世界變得黯淡,偶爾一兩束煙花冒出。袁玉衾在灶前揮動大鍋鏟,林大可竟也像廚師般快速地切菜。
“過來拿菜敬祖宗!”袁玉衾一喊。林可可林欣欣過來拿菜,好幾樣菜式看著就想吃,拿了菜按照慣例得擺上五碗飯。
兩姐妹來回走著,只林業峰依舊坐在凳子上,林欣欣再回廚房已經沒有東西要拿了。
“欣欣。”袁玉衾叫住正要走回去的林欣欣,“這是敬床頭婆的你拿過去。”她看了一眼沒接過來,林欣欣心裡只想橫一次,“弟弟都沒拿到,你讓他拿吧。”
“做這點小事要多少個人啊,你當姐的——”袁玉衾話沒說完,林欣欣轉身走回了客廳,她知道繼續跟她講道理她說不過,她只能這樣反抗!
“叫你做你還走!”袁玉衾吃驚,她還得炒菜,“過來拿菜!”她一喊又拿起了鍋鏟炒菜,大廳裡林可可走過來拿起託盤。
終於菜煮好了,寬大的飯桌布滿各式各樣的菜,關鍵還有飲料吃。林大可今天還破例買了牛奶,孩子們不愛喝牛奶首先倒了高橙進碗裡。“吃多點,把菜全吃完!”林大可說,好幾個菜都是他煮的。
袁玉衾一瞪林大可,“說什麼屁話,年年有餘才好!”林大可一笑也不反駁,“這個魚是我煮的。”
“太淡了。”林業峰吃了一口說。“你老爹能煮得有多好!”袁玉衾說,看著林大可喝牛奶,塵封的往事再次撕開她的傷疤,眼眶不受控制染上陰翳。
她只覺得倒黴,自從嫁過來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她連保姆都不如。那時候剛剛生下林可可,生過孩子的女人才懂——女人最脆弱的時候,連吃飯上廁所都艱難。
她的丈夫要工作賺錢,從來沒想過沒給她補補,沒有家婆,家公一點都靠不住還給她添堵!只有母親過來照顧,她帶來了三十隻雞蛋幾只雞。
林大可一回來總要問,‘煮雞蛋給阿爹沒!拿菜給他吃了沒!’一句句話像刀子割開她的肉,血肉模糊,每次想起來都是再割一次她的傷口,永遠無法癒合。
眼見他人起了兩層樓,裝修貼上瓷磚,她們家的屋子連玻璃窗都沒裝上。多少次想離婚,可她又怎能撇下這三個孩子呢!
“只要是魚我都覺得好吃,你們不吃我全吃完。”林欣欣夾了一大塊放碗裡。
“你叔兒連魚腮都沒挖走,你也吃得了。”袁玉衾繼續諷刺道。
“說不好吃引人爭吵,何必呢,好吃,我一個人吃完也得只要有肉吃我都能吃完。”林欣欣吃著魚繼續說,要是平時每頓都有一樣葷菜她就滿足了。
“你是你叔的女兒!你要你叔兒得了!”袁玉衾笑著說。“你跟叔兒,我跟娘!”林業峰伸手攬住袁玉衾腦袋也貼過去。“諾。”她把一塊扣肉的皮撕下來放林業峰碗裡,豬肉也把肥的部分弄掉再夾給他。
“叔兒最愛欣欣,娘最愛弟,就我沒人愛。”林可可說。
林欣欣看著林可可有些同病相憐起來,她也覺得娘太偏心弟了吧,“叔兒對誰都是一樣的吧。”對誰都不管不顧整天就只有工作賺錢。
“不一樣,你叔兒就愛你一個哦!”袁玉衾趕緊說。
“春晚開始了!”三個孩子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林欣欣今晚就吃菜和飲料飯也不吃了。
“轟——”震天雷的聲音響徹整個天際,在看電視的人紛紛跑出屋望向天空。一顆顆明珠迅速的上升,像是希望種子,驀地在黑暗中肆意盛開出燦爛的花朵。
“哇——”三個孩子不約而同感嘆道,紅的綠的黃的五光十色,夜空綴滿了五彩斑斕的煙花,一種無法描述的美。就在那一剎那突然全部消失,只留下無盡黑暗的夜空!
只為那一剎那的璀璨,轉瞬即逝的煙火,驚豔眾人的永恆,它停留在回憶裡,回憶終究只是過去,滿目的繁華最終還是會走向安寂。
“弟,你願意做煙花嗎?你活著的時間很短卻很有意義。”林欣欣突然問道。
林業峰眉頭一皺,“整天說這種話!”三人又回到電視機前看電視,林大可卻已經回房間躺下。“又得一年!”“明天就有紅包了。”
袁玉衾收拾桌子,小時候最喜歡過節長大了最怕過節,忙這忙那又費錢。“你們三個明天去恭喜別人記得嘴巴乖一點,整天被人家說‘怕事鬼金嘴撬不開’,這樣人家只會說我們不會教小孩,更加看不起我們。”
“逢人就說恭喜發財不就得了。”林欣欣道。“見了老人是要說身體健康的!”林可可解釋。孩子們無比憧憬明天的到來!
“欣欣,可可起床啦!”門外響起陣陣敲門聲。林欣欣起身趕緊跑著去開門,“陸哥,你們怎麼那麼早呀!”
“再不快點太陽都曬屁股嘍!”林業陸說,他是大哥頭每次新年都是他帶領一幫孩子出發。林欣欣眯一會眼,外面還有些漆黑。
“恭喜四叔娘,新年發大財身體健康。”林袁陸一見袁玉衾就大喊。
林大可袁玉衾照例給了她們一人一塊錢。“可可呢?我們準備出去咯。”林招娣問。
“她還在弄她那一身毛呢!”林業峰鄙視道。幾個孩子裡只有林可可留著長發,林招娣是蘑菇頭,而林欣欣永遠是男孩式的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