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竹辭憂說,“能不能先進去?”
李長青沒開口,竹聽眠嚼著嘴裡的東西搖頭,居然還有夾著餅就要這麼離開的意圖,腳步已經往旁邊挪了挪。
竹辭憂又想攔,“眠——”
“哎!”李長青大聲阻止,“別這麼叫她。”
竹辭憂悶聲看向他,表情並不美妙。
三個人在民宿門前站出一個穩定的三角狀態,院門被王天拉開,他看見李長青立馬打招呼:“長青哥!”
“嗯。”李長青順著話往裡頭瞥一眼,卻意外地看見院子裡放了幾個行李箱,箱子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簡單卻儀態傲慢的婦人。
她雙手輕合於腹前,正面色複雜地看向他們這邊,像是在等待什麼。
隨著院門開啟,竹辭憂也往裡看過去,再轉回臉來,同樣神色複雜。
李長青感覺自己意識到了什麼,眨了眨眼。
“李長青,”竹聽眠喊他。
“哎,”李長青應著聲,低頭在籃子裡翻礦泉水。
“我不喝水,”竹聽眠按住他的手,吩咐說,“帶上你的烙餅跟我走。”
竹辭憂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這次同行的還有他母親,也就是竹聽眠的養母。
王天來得晚,所以對傳聞聽得斷斷續續,沒太深入瞭解這段故事。
今天但凡是齊群或是槓子在這裡,指定得把這母子倆趕走。
王天有點懵,拿不準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
賀念倒還算得上比較穩,他最近迷戀上了穿中式改良衫,這會攏著個手,悄默聲地靠到竹辭憂旁邊,同他一起看那兩道離開巷子的身影。
“他倆早好上了,你真得注意點自己的稱呼,就算是妹妹,也別叫那麼親密,長青可聽不得。”
賀念先如此說,見竹辭憂沒反應,又用手肘撞了撞他,“哎,你今兒過來,開的賓利啊。”
話外之音已經響徹整條巷子。
“那是我媽的車,”竹辭憂無語地凝視他,“你們拿走一輛還不夠?”
“什麼拿不拿的,那是你自己給的,而且,朝我撒什麼氣啊?”賀念倒也不怵這個人,樂呵呵地繼續去看李長青和竹聽眠離開的位置。
兩人已經走出去很長一段路,附近半條街都在敲敲打打,記月巷雖然不挨著小鎮的中心商業區,但地勢不錯,而且被列入小鎮發展規劃之中,許多商鋪和辦公地點都要挪到這。
老地方整修是這個樣子的,這邊修一修,人和機構搬到這邊,然後那邊再平地起樓,慢慢地,整個地方都能越來越新。
李長青聽到附近要多出許多人的時候還蠻高興,人一多,熱鬧起來,也不會顯得記月巷很偏僻,李長青也用不著總是擔心竹聽眠的安全問題。
但總歸還是灰,他捂著籃子,一下又一下地瞄著身邊的人。
竹聽眠的食慾就維持了剛才那麼一小會,現在走出巷子,就這麼心不在焉地抬著手,也不管路上灰不灰。
李長青是知道她和竹家那些恩怨的,其中就包括她的養母曾經在嫉恨之下說出口的那些傷人言論。
而且,竹聽眠的所有成果如今都被她養母攥在手裡。
李長青當然相信竹聽眠有能力奪回來,但同時也明白,竹聽眠其實每一次處理關於她的,過去的那些事兒,都很費勁。
就比如上次她舅舅和舅媽過來,明面上瞧著她是輕飄飄地打了個漂亮的仗,但李長青知道這個人之後在屋子裡躲了好幾天,又哭過許多場。
他不知道這位養母現在過來是要做什麼。
但看得出來竹聽眠並不想和她說話,那就是也不想聊他們,所以李長青把籃子換到另一邊手,離竹聽眠捱得近了些。
同時指了個地方給她瞧。
“你看,派出所就是搬來這裡。”
竹聽眠偏頭看他。
很多時候,她都會驚訝於這個人心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