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
他多半是吃醋了。
李長青在進行了大量自我貶低之後,不情願地看清自己的不足之處,也清晰地感受到心裡酸得要命。
又知道自己其實沒有立場和身份吃醋,所以更加憋悶。
他本來是要去給辛大嫂送芹菜,不過就是從院前取了在送去廚房裡,並非很難勝任的工作,但還是因為不可明說的理由停在了這。
心裡堵得慌,也有些牙癢,恨得想啃菜。
但他覺得自己還是得理智一點。
竹聽眠出來之後打眼就瞧見李長青正沉著臉啃芹菜,沒忍住“噫”了一聲,問他:“包子還有剩的吧?”
柳雲羨和她就是前後腳的距離,當然也瞧見這一幕,立刻大聲嘲笑。
這次李長青沒和他拌嘴,沉默著把菜送去廚房,又故意逗留了幾分鐘,再出去,院子裡已經看不著柳雲羨了。
竹聽眠也沒上樓,就抱著手在樓梯旁邊等他,笑吟吟的,一雙眼睛亮得不像話。
李長青懷疑她肯定已經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
“李長青,你是不是頭發長長了?”竹聽眠問。
李長青對她眨了眨眼,又反應一會,抓了抓頭發說:“前段時間忘了去理,這久理發店都關門了。”
以前他都是自己收拾,長了就剪,從沒在意過發型,也就是竹聽眠來了之後,李長青才開始成為發廊的顧客。可前段時間過得兵荒馬亂,忙起來就什麼顧不上。
這下好了,李長青沮喪地想。
鄉下人不知道收拾自己,和他們去過外面會抹發膠的人不一樣。
土。
竹聽眠把他看了又看。
這個人從柳雲羨回來就變得很奇怪,但前兩天好歹還藏得住眼神,今天這是幹脆裝都不想裝了,悶聲不響地杵在這,心裡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擺出一副大雪天被主人丟擲家門的小狗樣子。
可憐巴巴的。
竹聽眠很想捏一捏他的臉,於是問:“我幫你做發型吧,好嗎?”
李長青立刻就跟著她上樓,配合所有動作,坐在化妝桌前眼巴巴地盯著鏡子裡的她。
竹聽眠的起手式特別厲害,有模有樣的,又是比對位置,又是溝通長短。
聲音溫溫和和,動作也是輕輕柔柔。
她手指穿梭在頭發之間,每每按下去,李長青都需要花大力氣才能忍住不顫一下,酥麻卻一陣一陣地沿著脊椎往下淌。
竹聽眠在摸李長青的腦袋。
李長青覺得自己在摸電門。
人反正是迷糊了大半天,甚至忍不住想要哼哼,他最開始都沒聽著竹聽眠喊他,耳朵像是被丟進水裡一樣。直到身體為之有所反應的一切觸碰停下,他的聽力才變得正常。
他聽見竹聽眠喊他的名字。
李長青“嗯”了一聲。
又聽她問:“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怎麼突然開恩?
李長青不解地同她在鏡子裡對視,又看看自己,正面瞧著沒問題。
他又看向竹聽眠。
她嘴角一抿一抿的,似乎在艱難憋笑,拿手機朝他後腦勺拍了張照片,遞過來。
李長青偏頭去看,只見一片坑窪凹凸。
好一顆狗啃的腦袋。
這樣的後腦勺居然是真實存在的,也太搞笑了,李長青笑出聲來,好像這樣的慘狀並不是發生在自己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