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帶來唄,我成天閑著呢,可以給你帶孩子。”
周雲表情為難,“我家那孩子不行的。”
“怎麼就不行啦,”賀念追問。
“自閉症。”竹聽眠說。
賀念沉默了。倒不是因為得知這個訊息,而是突然明白了某件事情。
周雲顯然誤解了賀念沉默的原因,所以也絞著手陷入沉默。
在這個安靜的間隙,竹聽眠一口氣喝光碗裡的豆漿,自個兒把碗抬去廚房,沒有非得勸,只說:“要是真有人因為你家孩子不願意住,那咱也沒必要做他的生意。”
“你和他聊聊,他姐,是專業的自閉症兒童幹預師,”竹聽眠指了指賀念,對周雲說,“他吃你這麼多頓,應該會很好說話。”
周雲很快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眼裡頓時有了光,震驚地望著賀念,“真的嗎?”
“真的,我老姐很權威的,經常出國做演講,”賀念先回答這個,又沒忍住對竹聽眠說,“你就為這個醋包了我這盤餃子啊。”
他說呢,那天怎麼聽見他姐的名字就立刻點頭答應他留下來。
“自己送上門的幹嘛不使,”竹聽眠慢悠悠地回房,“你們聊。”
周雲聊哭了,賀念勸不停,以至於李長青進院子就瞧見辛大嫂在抹眼淚。
他當場就掛了臉。
賀念本就頭疼於新大嫂哭泣,轉眼瞧見顯然誤會了狀況的李長青,頓時生出叫天不應的無力感。
好在周雲看見李長青之後立刻笑起來,歡喜地去給他拿早點,又趕緊打電話給老辛頭。
“怎麼個事兒?”李長青懵怔地端著碗問。
賀念依然覺得無奈又好笑,把竹聽眠為什麼願意讓自己留下的原因告訴李長青。
又講:“你那天也在呢,你沒發現嗎?她提到我姐就立馬變了態度,算了,我都沒注意,你怎麼能發現。”
“這樣啊……”李長青緩緩坐下,感到自己的心情變得奇怪。
他忽而思考了許多問題,亂麻麻的,他意識到竹聽眠擁有這樣不動聲色的思量,而自己沒能看見半點,居然還敢沾沾自喜覺得已經很明白這個人,所以他在驚嘆之餘,稍有懊惱。
可是沒瞧明白就沒瞧明白吧,惱個什麼勁兒呢?
“哎,哎!”賀念喊他。
李長青匆匆回神。
“你過來找她?”賀念問,“你不是今天要去縣城嗎?”
李長青點頭。
“那行,你給捎帶點東西,我列個單子給你。”賀念匆匆寫好,塞他懷裡,又連忙打電話給老姐溝通。
李長青吃完早點,揣著那張紙思索了會,才上樓和竹聽眠說自己要出發了,問她有沒有要帶的東西。
竹聽眠說沒有,囑咐他好好考試。
李長青要參加明年的成人高考,雖然從日程上來看時間還算充裕,但畢竟耽擱了五年,重新撿起來也並不容易,他買了網課,也定期去縣城補習班培訓然後考試。
這段時間都這麼過來的,也算比較正向。結束考試後李長青直奔物流點。
民宿房間的日用品尚未配套到位,並非小安沒有計劃,只是賀念要求太高,炙熱地希望可以提高民宿的整體質量,所以在原來的檔次上又往上拔高一位,由經銷商統一配貨送過來。
小鎮也有快遞點,但只有一家快遞公司能到,大件還是得去縣城物流點。
與此同時,賀念接到經銷商電話說才發現配貨少了樣東西,他感到不可理喻並且據理力爭,“我們的人都去取件了你才告訴我少貨了,這事兒不地道吧。”
經銷商誠心道歉,重新和他約定之後的訂貨折扣,賀念還是沒能高興,心情就寫在臉上。
竹聽眠在院裡喂小花吃蘋果,聽完全程,先問:“最後打了幾折。”
“八八。”賀念說。
“那還行,”竹聽眠又說,“缺了什麼,李長青還沒回來呢,讓他帶唄。”
“竹小姐,我吧,”賀念指了指自己,“我本來就麻煩人家去跑腿拿貨了,這到時候油費人工費都得請幾頓飯做人情呢,我不是你,我可沒法心安理得使喚李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