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那人去,”竹聽眠說,“不是鎮裡人,我也沒印象邀請過他。”
“門在那。”加醫生貼心地指了指。
李長青當然要跟著竹聽眠一道出去,剛才又是抬人,又是跑醫院,亂得沒法細聊,這會難得清淨些,他才有機會問。
“那人暈倒前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想要留下來。”
“嗯?”
“工作。”
李長青打量床上這個男人,瘦高個,耳朵上釘著不少耳釘,不曉得夢見什麼,眉毛擠在一處,剛才送人來醫院時倒是在他身上找到錢包,身份證上名字叫賀念,大城市人士,沒多少行李,就提著個包,輕飄飄的一根指頭就能提溜上。
“他怎麼知道這要開業,還缺人的?”
畢竟是個陌生人,李長青認為還是警惕些好。
“我也沒在網上發廣告。”
竹聽眠同樣在打量床上這人,只是角度不一樣。
加醫生剛才說了,這人不止低血糖,而且嚴重營養不良。
營養不良在如今這個社會上已經比較少見,這人還擁有一個“嚴重”作為字首。
何況,這人一身始祖鳥,多少和他的症狀有些對不上號。
這種比較奇詭的現象,吸引程度已經比自己民宿開業這件事要高,所以竹聽眠拉著李長青一起等待決定要聽一個交代。
也不是不可以,但李長青還是想問問為什麼。
“他叫賀念。”竹聽眠說。
“我知道。”
“這兩個字和我今天開業比較搭,很有緣分。”竹聽眠又說。
她向來擅長發散思維,李長青已經習以為常,“……我知道了。”
等待的時間比想象中要長,李長青去電老媽,告訴她差不多收場就可以,橫豎今日沒有房客,也就是人來人往參觀。
賀念睜眼時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他對自己被送到醫院輸液的這個結果接受良好,居然還有心思詢問自己究竟正在攝入哪些針水。
“我對沙氟過敏。”他說。
“低血糖用不著消炎藥。”竹聽眠說。
“那還行。”賀念安詳地躺了回去。
竹聽眠也就安靜等待在旁。
李長青已經感覺到氣氛變得詭異,所以決定展開一些比較正常的對話。
“你怎麼會來民宿的?聽說你要招聘?你可以做什麼?保潔會嗎?”
賀念先看竹聽眠,又望向李長青,“我倒是可以回答,但你聽了能做決定嗎?”
李長青沉默一瞬,莫名覺得這種一語中的又不死不活的感覺很熟悉。
但他的確是不能做主的。
於是他看向竹聽眠。
“他說話作數。”竹聽眠卻說。
怎麼就作數了呢?這不你的民宿嗎?
李長青滿腹懷疑,表情忽而變得不太好控制,總想要笑。
他用目光詢問她,但竹聽眠擺出放棄接收資訊的樣子。
賀念卻立馬改換態度,十分認真地一一回答:“我就全國到處亂逛,聽說你們這山裡頭有個藍色的水潭子,據說許願特別靈,所以來看看,這不走到一半瞧見開業,想去湊湊熱鬧順帶問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