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聽眠不能,並且為此覺得溫暖而平靜。
這樣的李長青實在很可愛,讓她想起某種善良的水果——無籽西瓜。
說起來,不需要很麻煩剝皮或者吐籽的水果都很善良。
竹聽眠突然有點想吃黃桃幹。
李長青一鼓作氣地發表完自己關於獨身女性的安全看法後,一轉頭,瞧見這個人不知什麼時候拎著包水果幹正吃得盡興。
“你沒認真聽。”
“你要不要吃?”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李長青先敗下陣來,“我真是佩服你。”
話雖如此,他還是伸手接過黃桃幹,塞進嘴裡,嚼得滿口酸甜。
“你還是很上道的嘛。”竹聽眠對他願意接受零食的行為很滿意。
“我要是不吃,你指不定能說出什麼話呢。”李長青哼笑一聲,走到窗邊,很認地觀察雨勢。
雨點像暴徒一樣攻擊著玻璃,偶爾閃電亮起,小青年的側臉為此分明一瞬。
他又轉頭問:“所以我剛才說的安全問題,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李長青,還生我的氣嗎?”竹聽眠沒頭沒腦地問,又說,“不是故意要傷害你。”
李長青明白她是主動提起房款的事。
可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猝然在這個暴雨夜被提起,一間房兩個人四面牆,似乎沒有搪塞的餘地。
真要聊起,那就要說明前因後果,李長青把這句話當做一個模糊且正式的和好訊號。
雖然在他認為,他們已經和解,卻也不影響他順杆而下。
“那天我說話也不太中聽。”李長青說。
“不中聽嗎?”竹聽眠低聲重複,“我倒是覺得你是脾氣太好。”
李長青茫然地看著她,不清楚該用什麼言語回應比較好,聽起來像是她在描述被說得不夠狠。
“有人告訴過我,真心的關系取決於互相之間分享多少脆弱,”竹聽眠說,“可是於我而言,分享多少脆弱取決於獲得了多少信任感以及安全感。”
李長青垂下眼。
這句話他聽過的,在第一次他詢問竹聽眠為什麼要到小鎮來的時候。
“我是不是有點神神叨叨的?”面對李長青的沉默,竹聽眠如此說,“我不太正常,對吧?”
她情緒閃回這個反應比較嚴重,退行時間很長,王老師評估是結果表示她擁有強烈的毒性羞恥感,會表現出自我遺棄,甚至持續性自我攻擊以及批判。
很長一段時間裡,竹聽眠都在嚴格執行自己是人生信條:沒死就行,不行就死。
理論上來說比較消極。
萬事不上心可以避免很多麻煩,重新創造連線無疑是痛苦並且艱難的,她有些畏首畏尾,又躍躍欲試。
竹聽眠很想知道李長青會如何回應。
“我會一直生氣,直到你和我說明所有原因,”李長青坦誠得像一顆透明的玻璃珠,又想起曾經在網上看過的那些縮影,“但是你有難言之隱的話,不說也沒關系,因為我也沒有全部告訴你。而且,要是發生了那麼多讓人難受的事,正常才是不正常吧。”
藉著黑暗,反正也瞧不清表情,李長青一股腦說完。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會給你送蠟燭。”
來電了。
短促細微的電流聲之後,燈光猝然而至,暖光立時填滿房間。
竹聽眠怔然地看清了李長青。
突然的明亮讓李長青感到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