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對此比較有發言權。
她不勇敢,她已經開始了流浪和逃亡。
她明知外面流言如何信口雌黃,但是始終沒有正兒八經地對抗過一次,她明明不甘心自己再也無法演奏,不甘心到在每個深夜鑽心地疼,卻要對每一個關心她的人說自己沒事。她憤恨養母收走的專輯版權,自己曾經心血一朝一夕被掠奪,還有她的親生母親……
她要是勇敢,她就不會在這了。
而這樣逃避、流浪的自己,居然成為另一個人的精神支柱。
竹聽眠和秦晴都在不堪時刻遇到李長青,時隔多年又被當面提起,命運真是很愛做弄人。
無論如何,這都是她不配得到的仰慕。
“她不勇敢,很膽小。”她聽見自己說。
抽離思緒,竹聽眠發現李長青一直藉著酒勁瞪她。
視線相觸的瞬間,李長青立刻說秦晴就是很勇敢,生硬地警告竹聽眠不許說她壞話,甚至呲了牙。
他維護得不講理,竹聽眠覺得有些好笑,只好跟著附和:“是,我不說了。”
片刻,她若有所思地講:“李長青,你右臉有顆痣,笑的時候痣會沉進酒窩裡,很容易讓人記住。”
當年聽他告白,竹聽眠壓根就沒聽進去幾個字,少年人緊張得五官都在用力,那顆痣被壓進臉頰又再次彈出的樣子很可愛。
她好笑又好奇地問:“你怎麼會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呢?”
我明明沒有變很多。
小醉狗思考得有些慢,反應半天,抬手戳了戳自己右臉,最後放下手臂,表情變得懊惱起來。
“我就沒好好看過她的樣子,我表白的時候都沒敢看她。”
竹聽眠聲音很輕,“是麼。”
“不過,”李長青突然專注地盯著竹聽眠,“我頭一回見你就覺得眼熟,而且吧,你的聲音很像她,我就總想著多瞧瞧你呢。”
竹聽眠手指因這句話猛地蜷了一下,心口也隨之一緊。
“但我沒問,你知道吧?”李長青說,“我自己都記不大清,拿去問你,就特別不尊重人,怕你把我當流氓。”
竹聽眠愣了下,隨即無聲笑開。
“我是真不記得啊……”李長青嘆氣道,“我當年都沒她高,哪裡敢看她。”
又小聲嘟囔,“而且她突然就走了,都不知道上哪裡找她,倒是和她同學要了她的電話號碼,打多少次都打不通,真的是。”
李長青開始碎碎念。
“看都不敢看,就敢喜歡人家。”竹聽眠指指點點。
“你別管,”李長青說,說完還是瞪人,“也別笑。”
“不過,你不記得人怎麼確定喜歡她的?”竹聽眠還是覺得好奇。
“你一看就沒喜歡過人,”李長青居然嘚瑟起來,又頗有心得地說,“她只要出現,我立馬就能知道是她,我閉著眼都能知道誰是她。”
“我有雷達。”他補充。
這人喝了酒以後毫無防禦,年齡立馬倒退十多歲,偏偏還驕傲起來,渾然一副自得自滿的樣子。
問題是,人就在他對面。
可見年久失修,雷達已經失效。
竹聽眠和他面對著面,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
李長青被她笑到困惑,但又被她的笑容感染,即便沒有理解全部意義,也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
笑了會,他突然問:“不過,我大概是醉了吧,還是很想問,你是她嗎?”
“我不是。”竹聽眠說。
李長青撇了撇嘴,很慢地點頭,“我想也是。”
竹聽眠看了他一會,還是說:“你很帥氣,也很有特點,秦晴要是再見到你,一定能認出你,所以你要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