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暮雪小步快走幾步,“陛下。”
“傳季明進宮。”
陸真如那邊她心中有數,可只有陸真如恐怕還不夠,季明這些年成長不少,外放三年之後行事更是穩妥了。
暮雪應聲退下。
平靜的日子轉瞬即逝,一日朝會之上大明宮又吵了起來。
翰林院向來與世無爭,今日卻突然發難,“陛下容稟。”
“講。”
翰林院向來是清水衙門,平日裡與人為善,但也並非是吃素的,“戶部剋扣翰林院修書之貲數月,臣想問問,這銀子莫不是叫戶部給昧下了?”
戶部是朝廷的錢袋子,若是戶部有私心,那大昭的天子百官枵腹從公,黎民百姓餐風飲露,豈不可笑。
王永茂立即上前陳情。趙棠掀了掀眼皮,等的就是他。
“無稽之談,都是誣陷,”王永茂一甩衣袖,轉頭看向趙棠,滿臉的氣憤之色,言語之中更是有委屈,“陛下明鑒,他們這是汙衊,臣一心為朝廷為陛下,六部各處皆是按著要求撥款,何來剋扣之事,這是他們存心汙衊。”
“王大人口口聲聲說是汙衊,敢不敢與我們對峙。”翰林院的人可不怕這話,“翰林院中每一筆賬目都記的清清楚楚,若真是汙衊,你敢不敢把戶部的賬目拿出來對一對。”
“戶部的賬冊是何其重要機密萬分,豈是你說看就能給你看的。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有事沒事都要看賬冊,我們戶部還做不做事了。”王永茂腦子轉的極快,三兩句便將人擋了回去,“你既說我們剋扣資財,可有證據。”
雙方各執一詞,好好地朝會比那鴨舍還要喧鬧三分。
且不止翰林院有意見,刑部、工部對於戶部的賬冊也有了想法,
“修建帝陵本就耗費甚巨,你們戶部今日說國庫沒錢,明日又推辭人手不夠,”工部的人本就因著工期吃緊煩的很,戶部又不按時撥款,本來就對他們意見大得很,今天有人提了出來,也都不忍著了,像是打算一次性把賬算清。。
“幾個月之前我們就提了,差役官服要換新,你們戶部一再推脫,到現在都已經兩個月了,”刑部的頭頭,“本官想問問王大人,這新的官服什麼時候能到。要是你們不方便,給錢,我們自己去購置新裝。”
相比於翰林院,刑部的人說話更是帶了幾分咄咄逼人,彷彿下一刻就要上刑具了。
季明終於在此時開口,“王大人,陛下信任你,既然王大人問心無愧,何不將戶部的賬冊拿出來與各部對一對,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說謊。”
“陛下在此,肯定也沒人能冤枉了你。”季明義正言辭,一副正直的模樣。
“你!”王永茂真真是要被氣暈過去了,“陛下,明鑒,臣冤枉。”
趙棠高坐高臺之上,像是看不見底下的亂象,閉目養神,充耳不聞。
“陛下,”這一次的聲音洪亮,震得趙棠唰的一下睜開眼,“邊關將士的軍餉常有稽延,戶部常藉口推脫,動輒便要慢上十天半月,若是無事倒也算了,可若是邊關戰事起,這樣推脫,豈不是延誤軍事。”
趙棠正了正身子,做洗耳恭聽狀。
你方唱罷我登場,趙棠權當在看戲。畢竟真正的角兒還沒出場呢。
“陛下。”
趙棠唇角微挑,心道:“來了。”
趙漱玉越過重重人群,“臣有奏。”
“講。”
底下吵了這麼久趙棠都沒出聲,就等著趙漱玉。趙棠話音落下,底下也安靜了,數雙眼睛盯著趙漱玉。
“臣請奏,戶部尚書王永茂,貪贓枉法,徇私軍餉。”等趙漱玉連珠炮一般的話講完,大明宮裡一靜再靜,所有人都不敢再輕易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