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氏威名本宮早有耳聞,只不過數年前穀梁氏便舉族隱世避居,如今穀梁小姐現身進宮所謂何事?”
隆慶帝“北征之事事關重大,容不得閃失。你一心親徵,可沒有足夠的謀略,又徒有勇武之心,在血流成河的沙場之上不過是送命罷了。”
“穀梁家避世不出,可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若我們坐視不理,又怎能叫我們的百姓信服。”穀梁尋雲說著,坐在輪椅上微微躬身,“殿下請命親徵是為天下,草民虛長殿下二十餘歲,不願徒勞此生,願為驅使。”
……
“穀梁家善謀略,這位穀梁小姐是如今穀梁家家主的胞妹,兩姐妹終身未曾婚嫁,隱世不出,若非陳家有些許薄面或許請不出她來。”
陳懷芷坐在建章宮中,穀梁氏避世不出,皇室不是沒有去請過她們,可上至家主,下至族人沒有人願意出世,彷彿世間的萬事與她們無關。
“殿下為何不直接將人送給太女殿下,反而是藉著陛下的手?”秋曼心中有些疑惑。
“你錯了,”陳懷芷輕笑一聲,今日天好,難得的她有了多說幾句的沖動,“並非是藉著陛下的手送給阿棠,穀梁氏避世而居這麼些年,早就想出世了,可避世容易想要出世回到當初的風光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避世容易出世難,且穀梁家避世這麼些年,天下世家更疊了不知道多少代,若無任何依託,即便穀梁家出世恐怕只會默默無聞,最後像許多小世家一般湮滅,興許還不如未出世時風光。畢竟頂著從前測算無疑的名頭,慕名求上門的人還是不少的。
“明面上雖然借了陳氏的人情去請穀梁尋雲,實際上只是兩家的心照不宣罷了。”
陳懷芷心裡清楚地很,如果穀梁家兩姐妹無意出山,就算是借了陳家的人情,今日下山赴京的恐怕只會是穀梁家的小輩,而非家主親妹,穀梁雙姝之一的穀梁尋雲。
“為收回順、儒兩州陛下有心要尋一個謀智無雙的謀士,這位穀梁尋雲不過是天不負的有心人罷了。”陳懷芷偏首看向秋曼。
視線交彙的一剎那秋曼心領神會,低頭附和,“陛下是天子,天下有才華的人自然願意為陛下所驅使。”
陳家與穀梁家的交情少有人知曉,且陳家暗訪穀梁家主一事做得十分隱蔽。在世人乃至天子的眼中,穀梁尋雲下山只會因為是天子的盛請。
趙棠帶著穀梁尋雲與軍隊一同北上。
這一場仗打了半年之久,期間經歷了許多,有人想讓這場戰爭勝利也有人想讓這場戰爭失敗,甚至於想讓她光明正大合乎情理的死在戰爭之中,只不過,這些陰謀都破碎了,因為她不僅活著回了玉京,還是凱旋而歸,手握夷狄的受降國書帶著鐵騎回京。
玉京百姓臉上的自豪與歡喜趙棠此生都不會忘記,正如她第一次真正的經歷死生只在一剎那的戰場時的震撼一樣。
血染沙場並非假話,可儒州、順州百姓的激動,玉京百姓臉上勝利的驕傲自豪也不是南柯夢,在那樣的情境下趙棠明白了為什麼將軍願意百戰死。
百姓看到了戰爭的勝利,失地的回歸,朝廷百官將目光投向了那份來之不易的國書。
說是國書,實際上是一份契約,只不過其中的利益太大,趙棠選擇為那位年輕的野心家保留了體面,也是為她自己鋪了另一條路。
“夷狄果真願意歲貢?”
在隆慶帝閱讀之後這份帶著千千萬萬將士鮮血的國書內容隨著梁恩四平八穩的聲音公之於百官。
不怪有人不相信,武德帝晚年時數次與夷狄交手也只不過是得了個互不侵擾的承諾,如今不過半年。
“國書在此,孫大人要看看嗎?”
趙棠轉頭看向發問的孫大人,嘴邊帶著笑,只不過她一身盔甲,眼中寒光淩冽,看著叫人心顫。
刀光劍影血海之中走出來,總是要與從前有些不同的。
夷狄歲貢並不是這份國書的重頭戲,真正的重頭戲在後面。
“夷狄願意與大昭開馬市互通有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