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3
即便吐納呼吸再如何清淺,可活人身上的熱意是無法改變和隱藏的,謝敏詔與趙棠捱得近,源源不斷的熱意湧向趙棠,但又礙於現狀兩個人誰都不敢動。
終於,外面歸於平靜,三個人躡手躡足,貼著山腳一路避著人走。
在黑夜中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前頭的謝敏詔突然頓住。
趙棠走在謝敏詔身後,在他停下的那一刻也及時剎住腳步。
屏聲靜氣下三個人不約而同的都聽到了叮叮鐺鐺的聲音,這事鐵鎬落在巖體上發出的聲音,附近便是礦場了。
寅時中天色尚未明,又是深秋時節,根本看不清人,只能朦朦朧朧的看個人影。
三個人並沒有輕舉妄動貿然進入礦區。
來之前趙棠大致的瞭解過採煤的模式,採煤匠所採煤炭並非堆積在煤礦附近,煤炭易燃,堆放在一起恐釀成大禍,因為,採煤人用鐵鎬採煤後會有人用推車板車將開採出來的煤炭運出礦區,三個人仗著地利躲在揹人處等著運煤匠出現。
常言道:“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1
趙棠此刻算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三人將不明就裡的運煤匠打暈,不僅在著裝桑進行了改變,甚至在外貌上也非常仔細的做了變動。
相比於周典軍和謝敏詔兩個人衣服一換頭發隨手一抓的簡單利索,趙棠喬裝改扮稍顯麻煩些。
她本是一身女裝,發髻梳得同別家姑娘小姐並無二致,此時便顯得有些累贅,不過也沒事,這樣的發髻梳起來麻煩,趙棠三下五除二的便拆了,不過略有些粗暴。
外衣要比頭發好辦多了,她本就為了方便外裳看起來繁複富貴,內裡確實最簡單不過,絳紫色的外裳一脫再換上粗布麻衣也便成了。
換完了衣裳接著還要在臉上手上做些改變,條件不足趙棠便用煤灰糊在臉上手上,甚至還有衣服下容易被看到的手臂處還有脖頸間。
趙棠忙著在臉上抹灰時謝敏詔也沒閑著,將三人換下來的衣服仔細的收起連帶著趙棠發間隙的朱釵佩環一起收攏尋了個山澗丟了下去,順便也將板車中的煤炭傾倒在避人處。
須臾三個人便與之前大不相同。
趙棠推著板車,覺得十分新奇,以她的身份若不是來了河東府,興許這輩子都不會摸到推車。
空蕩蕩的板車推起來輕松的很,沿著原路去了採礦區。
趙棠的臉上糊了許多煤灰,發間也撒了些,甚至細致的在指縫中也藏了,風一吹一時不察便飄進了眼中,頃刻間一雙鳳眼便泛起紅意沁出淚珠,猛地一眨眼又憋了回去。
被關在地牢時趙棠便注意到地面上斑駁的煤灰印,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那是趙棠便懷疑地附近堆放了大量的煤炭,不出意外的話,距離煤礦廠也很近。果不其然,推著板車沒走多久,叮叮鐺鐺的聲音漸漸密集。
趙棠佝僂著脊背低垂著頭,臉上灰灰白白的難以辨出原本的模樣。
“哎!”
突然一聲,趙棠遏制住抬頭的想法,亦步亦趨的跟在前面推著空板車的人。
“那邊兩個,”像是這裡的管事的,又說了一句“你們倆,過來。”
趙棠微微抬頭看向出聲的人。
“對,”那管事模樣的人指了指趙棠,順手又指了指趙棠身後的謝敏詔,“還有你,你們倆過來。”
推著板車兩個人走到那管事的身前。
“何管事。”謝敏詔方才聽到有人如此稱呼眼前的管事。
何管事看著將兩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年紀輕輕的,怎地推車,誰給你們安排的活兒。”
這問的趙棠謝敏詔不好開口,做好了被發現便動手的準備。
不過顯然眼前的這位何管事也沒打算聽他們的回答,不等兩個人開口自顧自的道:“年輕人渾身是力氣,去找黃工頭領鐵鎬還有筐去採礦。”
“是。”謝敏詔應了一聲,順著何管事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個側身坐著的中年黑臉男人。
何管事十分滿意自己的安排沒多留轉身離開,似乎單單是來安排趙棠和謝敏詔兩個人去向似的。
等何管事一走趙棠和謝敏詔面面相覷,思考片刻兩個人一前一後去找了那位黃工頭。
“黃工頭。”謝敏詔低聲。
趙棠這才注意到,這人側身坐著並非在發呆,而是閉著眼假寐。
“何管事叫我們兄弟倆來這兒領鐵鎬和框。”
黃工頭伸手抹了一把臉,“成,叫什麼。”他以為這是新人,謝敏詔的話帶著迷惑性,
“謝大,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