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3
趙棠被桂三娘臉上一瞬閃過的錯愕逗笑,“桂將軍沒聽錯,你覺得本宮的四弟如何?”
自趙樟來了後吳飛的態度與從前大為不同,似乎自覺有了靠山?
趙棠為他這狹隘的目光感到悲哀,瞞上欺下,冒領軍餉,這樣大的事,別說是趙樟,就算是已經被封為儲君的皇六子趙郴不敢也保不住他。
吳飛將軍可能是富貴安穩日子過慣了,忘記了遠在玉京的皇帝陛下並非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也不是一個任人求情要挾的人。
君不見幽雲十六州謝家的下場。謝家當年並非無人說情,甚至因為幽雲十六州的謝家與陳郡謝家有那麼點香火情的緣故,說清的人不在少數,可最後呢,幽雲十六州的謝家除了現在的謝敏詔已經沒人了。
桂三娘看懂了趙棠眼中的深意,不過皇四子出身皇室,不是她區區一個將軍能夠饒舌的,“吳將軍興許是想岔了。”
顯然她也不覺得剛來不久的這位皇四子能夠幫到吳飛,設計軍務都是要緊事,誰要是敢瞎插手那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桂將軍是個明白人,希望闕夫人也是個明白人。”趙棠希望闕菱是個明白人,畢竟若是闕菱可用的話,林筱雅就不用留在勐朗。相比於勐朗,玉京更需要表姐。
夫妻一體,若是吳飛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來,闕菱也是跑不掉的。
兩個人在山頂吹了會兒風,沒一會兒林筱雅上了山頂。
“表妹與桂將軍果然在這裡,”經過這段時間林筱雅對這位桂將軍也算是有了瞭解,也就不像最初表現的那般閨秀矜持,現在更加的自然,“表妹的帳中無人,軍中也不見桂將軍的身影,我便猜你們定然是上山賞景了。”
桂三娘往旁邊讓了讓空出勉強站下一人的位置,接著同林筱雅打招呼道“林小姐。”
“桂將軍不必如此客氣,這樣倒是叫我有些不好意思問了。”桂三娘是林筱雅見過的第一個過了二十而不曾婚嫁的女郎,她心中有許多事想要問問桂將軍。
桂三娘又歇摸不著頭腦,她十幾歲便從軍,尚在家中時不曾度進過學堂讀過書,只不過認得幾個字,許多東西都是進了軍營後同袍所授,她天然的認為這些飽讀詩書的人是厲害又聰明,猜不到林筱雅有什麼要問自己的。
林筱雅微微笑了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問出口。
“無妨,林姑娘問便是,若是實在不好回答,末將不回答便是了。”桂三娘說的直率。問出來了真的不方便回答那就不回答好了。
“桂將軍獨身一人家中雙親不曾有過說詞?身邊的人可有非議之語?”林筱雅做事不是什麼拖泥帶水的人,更何況桂將軍都已經這麼說了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了。
桂三娘聽她問的是這事爽朗的笑了,她還以為要問什麼深奧又冒昧的事呢,“當然是有的,只不過,我現如今身在軍營,又是將軍,許久不回家,面都見上,再有微詞我也聽不著,”又想了想,接著說“再說了,她們說她們的,又不能叫我掉塊肉。”這話就有些無賴了,只不過說的是實話。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桂三娘心中也有了數,偏頭看向林筱雅,那張平日裡滿是沉穩之色的臉上此刻露出了些許糾結躁鬱之色。
“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有時候有些人的話聽聽便過了,”桂三娘本不打算多說什麼,但是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多說幾句,“人過這一輩子就只有這一輩子,若是處處順著別人的心意過活,那還有什麼意思,再說了,她們說她們的,不聽便是了。”
考慮到每個人的情況有所不同,自己成了將軍便可以不顧阿孃阿耶的碎碎閑言,眼前這位侍郎之女恐怕不太行,於是又接著說,“不過有時候這樣子走走不通的話,大可以換一個方式,只要堅持,總是能走到自己想要走的那條路上的。”
林筱雅聽完沉默了許久,“多謝桂將軍。”
桂三娘不知道她懂了多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想明白,但是沒關系,桂三娘看了一眼旁邊一語未發的趙棠,莫名的她覺得有趙棠在,不管怎麼樣林筱雅想走的路最後都是能夠走的了的。
三人在日中前下了山,午膳過後趙棠沒有午歇轉身出了營帳。
“四弟怎麼會突然來西南?”
趙樟也剛剛用過午膳,見趙棠進來,帳中突然安靜了許多。趙棠自顧自的坐下,自然的就像是在自己的營帳中。
“三姐姐,”趙樟起身行禮,也不敢坐下就這麼站著回答“是父皇讓我來的。”
趙棠看了他一眼讓他坐下。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要不是趙樟的那張與隆慶帝有三份相似的臉趙棠都不相信趙樟是父皇的孩子。皇二子趙榛,體弱多病,成年後便出宮建府,甚少露面,但趙棠知道這位不常見的二哥並不簡單,而皇六子趙郴,前不久剛封的儲君。能夠在父皇壯年時便得封儲君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麼恬淡無欲、見素抱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