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初為人父不忍早夭的大公主生前死後無人奉養,不顧朝中一些老迂腐們的阻攔給大公主上了玉碟,以公主之尊下葬,保住她了生前身後的尊榮。
序齒之後便有了大公主,因此,趙棠雖是公主中最年長的一個卻不是嫡長。
不過即使不為長也並不影響她的尊貴。
中宮嫡出,母家又是陳國公府。
陳國公府的“陳”是穎川陳氏的陳,是“黃帝神兵陣,舜後萬世陳”1的“陳”。
穎川陳氏,乃是世家大族,是真正的鐘鳴鼎食簪纓世家。
如此出身,皇室子嗣中再無人能出其左右。
可即便這樣,趙棠也明白一件事;父皇百年之後,她如今的尊榮必然不複存在。
究其原因,龍椅上坐的人不再是她的父皇,而是變成了她的兄弟。
這其間的區別不可謂不大。
若將來新帝登基,敬重嫡母,尊敬自己這個公主,也不過盡是些面子功夫,畢竟幾位皇兄皇弟的生身母親都活的好好的。
不出意外的話都能活到他們登基時,能做一個西宮太後。
東宮太後與西宮太後,一字之差,這之間又會有什麼差距。
皇帝嫡母與皇帝生母,孰輕孰重,後宮都是人精,沒有人會分不清的。
到那時她這個公主又該何去何從呢?
皇帝的女兒與皇帝的姊妹,這之間的差距失之毫釐謬之千裡。
從前趙棠不關心儲君之位花落誰家,也不在乎最後誰能登上那個位置,因為不管是誰都不會是她。
即使她在眾多能力非凡的兄弟姐妹之中也稱得上出類拔萃。
但這並沒有什麼用,太極殿中的群臣,眼中只看得見幾位或將成年的皇子亦或是還在牙牙學語的弟弟們。
這實在是太過不公平,她要試一試憑什麼就不能是她。
回宮的這一路上趙棠都在思考。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在皇家多半取決於哪一邊更得帝心,也許她可以從父皇那裡入手。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馬車停了,車外的親衛恭敬道:“請殿下換乘轎輦。”
宮內禁止乘坐馬車,即便她是公主也不行。
不過父皇母後生怕她在宮中行走累著,特許她乘輦,不坐馬車倒也沒什麼。
當初為了這事不少食古不化的老頑固,認為此舉有違禮制,激烈反對。
那些老頑固認為祖制之中有規定:皇帝乘龍輦,皇後乘鳳輦,太子身為半君亦可乘轎輦。一個公主怎能在宮中乘輦。
為此許多人上奏,希望撤回這道口諭。
可惜他們再怎麼反對,結果是顯而易見的,趙棠最終還是乘著轎輦在宮中行走。
轎輦在宮道上行得平坦穩當,二月的風攜著涼意穿過厚厚帷幕落在趙棠的臉上,帶來了一絲清明。
坐上轎輦後趙棠的思緒也沒停止。
等她回過神才發覺已經落轎。
建章宮到了。
秋曼姑姑一早就守在宮門口旁等著。
趙棠剛探出腳便聽見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