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禮輕笑,只覺得這樣的姜祁不多見,平常來是一陣風去是一陣風。
他站起身,“走吧。”
姜祁抬高自己靈活的左手:“走不了,你背。”
“……”
宋時禮輕嗤了聲,俯身湊到她面前,兩人離得近極了,姜祁甚至能看到宋時禮的瞳孔,琥珀色的。
“我是你的誰?”他壓低了聲音問她,姜祁看著他的眼睛,似乎無處遁形,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覺得不背就不背,問這個什麼意思。
不過宋時禮好像並沒有想要個答案,轉身背對著她蹲下:“上來。”
姜祁半點沒客氣,小心地抬起打著石膏的右手,往他身上一趴。
宋時禮個子高,肩膀也相當寬闊,揹著她走得很穩,姜祁一下子心就變得十分安定。
姜祁膽子並不小,一個人背上行囊就哪兒都敢去,但那麼多次旅途,唯有這一次有那種直面死亡的感覺。
地震發生的時候,她在沈枝意訂的民宿裡,這個民宿不靠山是最大的生機,但是晃得很厲害,又是老建築。
就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姜祁根本沒有更多的時間反應,在預感到房子即將坍塌的時候,她從二樓跳出,右手是落地的支撐點,當場就傳來錐心地疼痛,但她也沒更多的時間反應。
她腎上腺素飆升,讓她短暫地忽略了疼痛,站起來就跑,就那麼幾秒鐘,身後就傳來轟隆地倒塌聲音,她站在雨夜裡,看著天空呈現異常地紅色,聽著耳邊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尖叫,以及大地傳來的極具震懾地轟鳴。
她什麼都沒帶走,去醫院的路上還想著自己的論文,還好自己習慣好,一千字就會聯網儲存一次,不然白幹了。
姜祁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平靜地做了檢查打了石膏,平靜地借電話了聯絡了家裡和沈枝意,這兩方都不太平靜。
沈枝意要在前線跟採訪,家裡讓她原地別動,他們馬上開車過來接她,雖然隔著兩千公裡,但她阻止未果。
一切都很平靜,姜祁把自己都騙過去了,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直到現在看到宋時禮時那種油然而生的安心感,她才恍惚,原來這些天,她的心一直沒有落在實處。
她鬆了口氣,頭耷拉在宋時禮的肩膀上,悶悶的,不想說話。
宋時禮能夠察覺到她的情緒低落,也沒說話,揹著她往醫院外面走,醫院大門外面有家家常菜小館,他揹著她進去把她穩當放在椅子上。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都可以。”
“好。”
現在不是飯點,店面裡沒多少人,宋時禮去前臺點餐,要了一份骨頭湯,一碗皮蛋瘦肉粥,一個青椒土豆絲和一份黃燜雞塊。
宋時禮坐到姜祁旁邊,拆了兩幅碗筷,拿桌上的開水燙碗筷,姜祁看著他好看的手細致地做這些事情,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人看。
飯菜上來,姜祁看著又是湯又是粥的,小聲嘟囔;“點了粥還點湯。”
“你又不是左利手,這些拿著勺子就能吃。”
姜祁哼哼唧唧的不太樂意,宋時禮捏了捏她的臉,給她盛了碗骨頭湯:“先喝點湯補補。”
宋時禮拿自己的碗又給她盛粥,盛好了放到她面前,問她:“你怎麼回去?”
“我爸媽開車過來接我,估計我舅也一起來,輪換著開的話,明天就到了。”
宋時禮點點頭,又聽見姜祁問:“你啥時候回去呢?”
“不好說。”
宋時禮能大概說出上面的安排,但具體落實又是另一回事兒。
姜祁撇撇嘴,“我應該回淮信養傷了,不去西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