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月芽兒悠悠轉醒,眼睛慢慢睜開,眨巴眨巴,不可置信,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半張著嘴,是阿姐,她想哭卻發現無淚可流,幹涸的身體再不能擠出一絲水分。
陳瑤拿出水壺一點點喂月芽兒喝水,月芽兒緊緊抓住她,半夢半醒狀態,她不想睡,睡下阿姐就不見了,她的耳邊現在還回蕩著,她晚上餓得受不了,站在牆角聽見阿爹要把她與人交換易食,說現已經無糧,要想活命,自己對她們下不去手,兩家互換。
月芽兒嚇得後退一步,幹枯的木柴在寧靜的夜晚十分響亮,月芽兒被發現,被她阿爹狠狠抽打暈了過去。
陳瑤看著月芽兒貓爪似的小手,兩歲多點小孩,手還沒雞爪大,幹癟癟的,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現在拿出鏡子觀看,會發現竟比幹屍恐怕,不用化妝,直接可以演恐怕片。
地上都是黃土,土地還裂著口子,一點點枯草都找不到,早就被人扒了去,抬眼望去看不見一絲其它色,滿目瘡痍,千瘡百孔!
陳瑤生著火堆,搬過石頭堆成簡易灶臺,上面放上一口鐵鍋,裡面煮著白米粥,她坐在一邊忍不出吞嚥,身體條件反射。
她強忍著,用湯勺輕輕攪拌米粥。
濃稠米粥,粥多水少,月芽兒被香氣吸引,吸著皺巴巴的小鼻子,直勾勾的凝視著她,顫巍巍開口,“阿姐”
說著鼻子一酸,抽抽搭搭,帶著哭腔說道,“阿姐。”
“阿姐在,不怕”陳瑤回道。
“阿姐。”
……
重複著,直帶小手摸著體溫的阿姐,月芽兒才確定,阿姐還在,還活著。
鼻子尖白米粥濃香,月芽兒看著鍋裡的白粥,好多,這些一家人要吃上半個月不止,這還是之前不鬧饑荒的待遇,現下幾個月看不見一丁點吃的。
只有阿爹賣了姐姐,她們也沒能吃上,想到其她姐姐,月芽兒鼻子又是一酸,眼淚止不住。
陳瑤端著兒童餐具,拿著粉著勺子,把月芽兒抱在懷裡,“別哭,吃飽了才有力氣哭”
一勺不燙的米粥在月芽兒嘴邊,月芽兒下意識張嘴,米粥入口,綿綢,軟,香甜不用細嚼就能吞下。
之前吃幹草,樹皮裡的細毛,吃了小半碗,月芽兒就吃不下了。
躺在阿姐懷裡沉沉睡下。
陳瑤抓起勺子接著吃,她不想浪費食物。
收拾好鍋碗筷,陳瑤想靠在一邊休息,燥熱的天氣連躲陰的地方都沒有,用竹子搭了一個簡易帳篷在頭頂。
充電的風扇對著兩人吹,一塊幾十斤重的冰塊放在紅色盆裡,風扇吹著冰塊,冷風吹出來。
陳瑤舒服得靠在一邊休息,安靜。
等再醒來天已經暗黑,夜裡連月亮都不捨出來。
陳瑤點燃火堆,收起風扇,現在兩人腸胃都不好,只能吃一點點流食。
月芽兒依偎在阿姐懷裡,她又變得什麼都不用想,有阿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