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電話,周時樾也能猜出她此刻不知如何回答的表情。
“我看到任舒陽的朋友圈,你搬到萬華府了?”中環裡,能看到江景的小區就那麼幾個,蘇梓這裡能看到這麼大片江景,位置很好猜,周時樾按按眉心,“搬家怎麼都不告訴我?”
蘇梓眼皮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你在國外,說不說……有什麼關系。”
他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苦笑,“這就是你不聯系我的原因?”
蘇梓沉默半晌,輕聲說:“周時樾,我們分手都已經三年了。你說過,會告訴大家的。”
電話那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聲嘆息夾雜著苦澀和無可奈何,周時樾閉上眼,心頭發苦,“阿梓,再給我點時間。”
等了三年,也不差這點時間,蘇梓嗓音輕緩,“好。”
修長如玉的指節緩緩輕敲放在桌面的畫框,周時樾嘴角微微上揚,“你喜歡的畫家克拉芙在倫敦開畫展,我買了一幅,當做你搬家的禮物。”
要不是突然被叫回來,克拉芙的畫展蘇梓是肯定會去的。“是哪一幅?”被畫引起興趣,她語氣變得輕快。
周時樾一直提起的心這才放下,他的語氣溫柔又寵溺:“雨中梧桐。”
蘇梓最愛的就是梧桐。
“真的嗎!謝謝。”她高興的時候,語調一貫綿軟,說起話來彷彿在撒嬌。
聽得周時樾心裡發軟,他低頭淺笑,又說:“這個專案結束我就回來,有些話,我想當面對你說。”
蘇梓沉浸在即將得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的喜悅中,答應道:“好。”
結束通話電話後,周時樾如釋重負般仰躺倒向座椅靠背,男人五官生得極好,深刻卻不淩厲,天生的眉目深邃,高鼻薄唇,氣質矜貴,此刻卻神情疲憊。
這會兒是倫敦的淩晨三點半,忙完工作的時候,才一點,這通電話,他用了兩個半小時才撥出去。
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氣的。
任誰在求婚成功第二天,被喜歡十年、交往四年的女友斷崖式分手,都無法做到絕對理智。驕傲如他,也同樣失去一貫的從容不迫冷靜自持,說了一些傷人的話。
這三年,是他為自己謀劃來的緩沖時間。
分手那天,她太堅定,周時樾意識到這件事沒有迴旋餘地,於是下作的利用她的歉疚,提出一個給自己留下機會的要求。
“我從初中對你一見鐘情,高一跟著你出國留學,所有人都知道我追了你多久。”想要讓她感到愧疚,需要適當的示弱,周時樾眼眶發紅,嗓音發抖:“昨天你剛答應我的求婚,今天就要跟我分手,阿梓,你當我是什麼?”
“你可以說是你提的分手。”她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狠狠插在周時樾的心上。
極度的憤怒和痛苦下,周時樾神色冷硬,他緊緊盯著從說完分手就沒抬起過頭的蘇梓,一字一句道:“阿梓,我需要時間,一個足夠的讓大家以為我們逐漸疏遠的時間,那個時候,我再向外界宣佈,我們已經分手。”
“在這個期間,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可以嗎?”
蘇梓答應了,她一直低著頭,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是說話的聲音發著抖,“好……我很抱歉……這件事,在你說出來之前,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從回憶中抽離,周時樾睜開眼,眼神銳利。
他從來就沒打算承認與蘇梓分手。
周家和蘇家的婚約還在,蘇梓仍是他的未婚妻。
周時樾把玩著手中鋼筆。
“阿梓,我再給你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