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有一條淺紫色的裙子,你還記不記得在哪裡啊?”
外婆進了衣帽間,不過一會兒就翻出了她想要的長裙。
杭左馬不停蹄地換上,得到外婆的首贊,她便跑去季遠道面前妖來妖去的。
季遠道不明所以,只誇:“好看。”
杭左晃了兩圈,有點氣餒:“你竟然不記得了!你見我外公那次,我就穿的這條裙子呀!原來你並沒有折服在我石榴裙下……”
她早就想到了這個好主意,這次婚紗照就要複原當初見面的樣子,為此逼著季遠道在百來套風格相似的風衣裡找到那一套穿過一回的服裝,結果都到了外婆家了,季遠道竟然還不記得她穿過什麼!
“那天下著小雨,你穿長靴風衣,特別酷!”杭左滿心憧憬地回憶著,那天的雨絲吹到亭子裡,有點涼意,穿著長靴的季遠道像是從畫報中走出來的美男子,筆直的長腿,優越的輪廓,“你冷著臉問要不要試試的時候,也特別酷!”
他第一次來這裡時,待了幾天,時常會出去散步,穿長靴是因山間土路潮濕不好走。他也很難說清楚那一剎那的沖動,就在一個小雨天氣裡,兩人正好在亭子裡撞見,似乎都沒話講,並排沉默了很久,隔老半天才想到一個話題。
他以為自己很唐突,原來在杭左心中,他很酷。
季遠道笑得愉悅又令人心曠神怡:“我怎麼記得你根本不看我?”
杭左鼓了一下嘴巴,笑嘻嘻地跑了,紫色長裙飄逸出害羞的風度。
夜半時分,杭左悄悄把季遠道喊了起來,揹著外婆,跑到院子裡涼快,躺到了石床上。
季遠道認為石床太涼了,把她拉了起來,讓她躺藤椅,他坐石床。
夏夜涼風陣陣,天上閃著一眨一眨的星星。
杭左躺在藤椅上蕩悠蕩悠著,蒲扇輕搖,一側頭見他仰著腦袋看星星,頓時又覺得這個男人不是一般的帥氣。
她輕咳了一聲,吸引了季遠道的注意,這才說:“我哪好意思一直盯著你看啊!就我們兩個人站在亭子裡,把你給看跑了怎麼辦?我還指望著你幫幫我呢。”
季遠道沒忍住笑起來,瞳孔明亮,壓低的笑聲在夜晚的庭院中有了些張揚。
那天在外散步,下了點小雨,他便走進了一旁的亭子裡,躲雨。
不過一會兒,便看見一個人影從左手邊的小山坡,一路沖進了亭子裡。正是杭左,水珠沿著她的發絲從額頭上往下掉,流到鼻尖上,掉在她的衣服上,她拿衣袖輕輕按壓掉水珠,自然不過。
杭左只看了他兩眼,便和他並排站在亭子裡面,望著外面的雨簾,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他當時只覺得她的眼睛清亮極了,像是水洗過的玻璃珠子。
清澈透明。
很難解釋當時一剎那的感覺。
而現在——
季遠道微微偏頭看向杭左。她仰著脖子,白皙的脖頸拉長,像是一截白玉。
他喉結動了動:“今晚星星很美。”
杭左聞言,躺在藤椅上歪過頭來看他,只見他那雙似沾不了情的眼眸,似有星光閃動,像是漫天的星光照耀進眼底。
她愣在他如星光的眸子裡,半天才如是回答:“我也覺得很美。”
星空深處,隱隱約約地閃著微弱的亮光,有時一眨眼就以為自己看花了,就像季遠道的柔情,很少很少,一眨眼又似乎以為看錯了,可那不是錯覺,柔和的葉子從未缺席。
槐樹葉子在月光裡輕輕搖曳。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