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舉兵謀反,還是別的什麼?
李昭寧只能試圖從與涼州相關的奏報中找些端倪,但子涵剛才告訴她,上個月的奏摺已經被各部收走歸檔,現在延英殿裡,只能下本月的各部摺子了。
李昭寧閉著眼想了想,但思緒混亂紛雜,根本沒辦法思考,她只能先躺會。
但這一閉眼,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夏日暖風帶著潮氣吹動如煙的簾帳,穿過軟煙般的紗羅,溫溫軟軟地拂過李昭寧的臉。
李昭寧倏忽從床上驚醒,窗外已是朝陽初升,屋內光線明亮,案幾整齊。她趕緊掀開被子跳下床,三兩步跳到案頭翻找一番,卻還是隻找到了昨天的那一封奏摺,結尾處,朱印已慢慢泛上些許黃色。
“子涵,找件衣服,陪朕去趟禦書房。”
李昭寧皺眉,捏緊了手中的奏摺。
既然這封奏摺是偽造的,而兵部那邊也被成功地騙過去了,那麼真正的奏摺多半就在陳崔那兒——只有他能將這麼重要的機密檔案滴水不漏地截獲,再偽造得嚴絲合縫。
子涵抱來一套淺綠色的齊胸襦裙,一邊給李昭寧換上,一邊擔憂道:
“陛下,今日休沐,禦書房怕是進不去……”
李昭寧正木然想著去了禦書房怎麼跟陳崔說奏摺的事,根本沒聽到子涵說了什麼,只是胡亂地應著,並未上心。
直到子涵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聲“好了”,李昭寧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映入眼簾的是鏡子裡嬌俏可愛、顧盼生輝的一張臉,皓白的脖頸下是素白小衫,套了一層淺綠色的半臂,胸上則用暗紅色的束帶繫著深綠色的紗裙,墨發也在耳朵兩邊垂下兩束再挽在腦後,一副嬌嬈可愛的少女模樣。
她驚了驚,詫異地回過頭:“怎麼穿這個?”
她平日都是一副無謂性別的圓領袍加束發的打扮,才能顯得嚴謹威儀。但穿著齊胸襦裙出現在皇宮裡,怕是要被眾人認做哪個宮中的娘娘了。
子涵笑道:“自從陛下移居大明宮,尚衣局送來的都是裙裝居多。陛下穿慣了圓領袍,正好試試裙裝?奴婢看著也挺好的。”
李昭寧挑眉,牽著裙子轉了一圈,探頭看向子涵:“真的?”
子涵一笑:“陛下穿什麼都好看。”
李昭寧眨眨眼,也不計較這些,便繞過屏風走出大殿,鑽進一頂轎子向禦書房匆匆而去。
素錦輕包的小轎子在禦書房前停下,李昭寧鑽出轎子,只見平日圍守在禦書房的侍衛只剩了兩個,鬆鬆地站在屋角簷下,眼神怔忪;而守在門口的太監也是一臉睡意,並不像往日嚴整。
李昭寧腳步頓了頓,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日休沐,而陳崔肯定不在禦書房。
難怪子涵給她穿得隨意。
她與陳崔分庭抗禮已經有許多時日,她在大明宮,陳崔在皇宮,兩相對峙,水火不容。
陳崔在禦書房時,她尚且能以求見的名義進去,但陳崔不在,她想進禦書房就很難了。
李昭寧攜著子涵走上前,門口守著的小太監忙理了理衣服,行了個禮,卻仍舊是直著腰站在門口,絲毫沒有讓李昭寧進去的意思。
而兩邊守著的侍衛的手也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上,面上不複散漫,而是警覺地盯著李昭寧,身體微微弓起,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
子涵擔憂地輕輕扯了扯李昭寧的衣袖:“陛下,要不咱們另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