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連幾天,李昭寧的早朝都是打醬油狀態,原因無他。
她認不全人。
她雖然對朝中大局早有關注,但封地偏遠,訊息本就不及時;而且很多人只是聽過名字,並不知道長相如何。
況且陳崔並不打算讓李昭寧插手朝中大事,她就坐在那裡,當個吉祥娃娃就好了,於是奏摺和詔書都只是在她面前晃了晃,就被陳崔拿走了。
好在裴硯每天晚上都會給她講講今日朝堂裡的事,也給她整理了朝中重臣的出身和主要經歷,分好類放在案卷堆裡,陳崔發現不了,李昭寧沒事的時候也能看看。
——不免費,他收錢的。
據說裴硯中舉後那幾年,曾被四大世家爭相請去做私學的老師,他光是在那兒站著,就能讓世家每月捧著大把大把的好處求他收下,風光無限。
裴硯念著跟李昭寧的交情,給她打了個折,每日三兩銀。
她欠裴硯的那五千兩不僅沒還上,債務還與日俱增。
李昭寧每每想到,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奸商。
這幾日陳崔好像很忙,折騰李昭寧的方式只是找個人盯著她念經禮佛。她找了些安神香,每日下朝後,把看著她的婆子燻暈,再扮成侍衛,跟著換班的一起偷溜出宮,尋找掙錢的辦法。
只要她在晚膳前回去,就能毫無破綻地叫醒念經婆子,幾天過去,屢試不爽。
但掙錢的事情,她一連溜達了七八天都沒什麼好想法,正愁著,突然一本書砸到了腦袋上。
樓上傳來長輩的責罵和女孩委屈的哭聲,她撿起地上的書,看了一會,才發現是袁振的《鶯鶯傳》,突然計上心頭。
她可以賣書掙錢呀。
自從先先帝年老體衰,陳崔就把持朝政,已經五六年沒有科舉考試了,讀書的文人都很閑,筆、墨、紙也因為積貨很多而變得便宜。
她若將那便宜貨收來,找一批人寫話本,再找一批人抄,再找一批人去賣——
說不定能盤活一整條話本商業。
她高高興興地去商行問了紙筆的批發價,又去人牙子處問了工人的工錢,盤算一路,雖利潤微博,但也有得賺,便喜滋滋地準備去下單。
卻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沒有本錢。
李昭寧是皇帝,但她很窮。
陳崔不會直接給她錢,可能也沒人相信皇帝會缺錢,畢竟整個天下都是她的。
但李昭寧渾身上下,如今能換錢的,就只有貼身帶著的幾個胡餅了。
裴硯每晚來給她講課,都會在懷裡揣兩三個胡餅帶給她,她一邊吃,一邊聽裴硯將朝堂局勢、近日傳聞。
她很喜歡這個餅,軟糯香甜,放很久都不會幹硬。
李昭寧捏了捏袋子裡小小的餅,嘆了口氣,想將它們賣給餅鋪老闆。
——毫無意外地被老闆拒絕了。
老闆可憐她,給了她十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