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有成竹:“既然如此,報官吧,官府自有定奪。”
李昭寧心裡咯噔一下。
如果報官,她的身份一定會被發現,那一個多月的籌謀、三天的辛苦周旋,都會付諸東流。
她得出城,不能再耽擱了。
李昭寧計上心頭,眼神軟下來,假意委屈道:“請郎君別報官,是我偷的,我承認。”
那人眨了眨眼睛,似乎對她的服軟的速度之快有些意外。
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疼得齜牙咧嘴,嗓音顫顫:“阿孃在城外,病得嚴重,可主子不讓我出城……”
李昭寧不經常撒謊,也不知道裝得像不像,她用餘光看著胡商,卻發現他目光雖然在自己身上,可是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繼續裝,聲音哽咽:“我給娘看了病,就回來給郎君當牛做馬,把錢還上。”
他的眼神重新聚焦在李昭寧身上,一瞬間收斂了所有情緒,語氣淡淡:“你娘看病還差多少錢?”
啊?
這是要給她施捨?
李昭寧訝異地看向他,發現他淡漠如水的眸子裡,閃爍著星星點點的不忍。
她心虛地垂下頭,小聲道:“錢就不勞郎君費心了。”
她確實缺錢,但這樣行騙,有違君子之道。
她更喜歡自己掙。
胡商只當她是不好意思,將一個紫色的小荷包遞給她:“我是……商人,不是無良的匪徒,不會做道貌岸然卻傷天害理的事。”
匪徒不都是五大三粗的嗎,怎麼會道貌岸然?
李昭寧暗中笑他的話沒邏輯,但還是被他的舉動惹得心中一暖。
她淺笑開口:“郎君善心比尋常商人大多了,來日一定好人有好報。”
李昭寧沒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伸手將荷包推了回去:“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郎君好意我心領了,錢還是收回吧。”
她放鬆下來,仔細地瞧了瞧這位胡商,發現他竟然還有點好看。
眉眼深邃修長,臉頰光潤如月,頭發被胡式頭巾包著,一身淺綠色圓領袍,長身鶴立,挺拔如謫仙。
李昭寧正瞧著他,卻發現他眉目間的光芒消失了:
“你不是小偷,而是為了出城吧。”
語氣強硬而篤定。
……
早知道她就不要什麼君子氣節了。
一個缺錢的人寧願偷錢也不要施捨,這邏輯說不通啊。
李昭寧懊惱地嘆了口氣,幹脆地承認:“是。”
不是她不想編,而是現在編什麼,他都不會信了。
“出城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