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江風望著葉雲溪快活的背影,平靜道:“此番我想帶雲溪雲遊四方,去看看她從前沒有見過的世界。”
如卿十分明瞭的點點頭,託著腮笑道:“江湖路遠,什麼時候走得累了,記得回來找我喝酒。”
聶江風下意識的咂了咂嘴唇,長嘆了口氣笑道:“小如兒釀的酒,真是許久許久沒有喝到了啊……”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門外行來一個人影。這人身著素衣,面色明快,長發毫不在意的挽成個鬆散的圓髻,一邊腿腳有些跛,走起路來微微搖晃。他一手提兩條大鯉魚,另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大步向小院行來。
還未到小院門口,那孩子便從男子手中跳下來,朝如卿叫道:“娘親,爹爹捉到了好大好大的鯉魚!澈兒要喝魚湯!”
“聶兄,好久不見。”簡澤立在樹蔭下,含笑望向院中貴客。
聶江風哈哈大笑,起身迎向簡澤,二人以掌相擊,相視而笑。
澈兒眨巴著圓圓的眼睛望向父親,好奇的問道:“爹爹,您認得這位伯伯嗎?”
簡澤抱起兒子,用食指颳了刮他的小鼻子,笑道:“這位伯伯,是爹爹的生死之交。”
是夜,月光如洗,群山靜謐。
隱在梅林中的小小院落燈火通明。
如卿搬出了家中所有的酒壇,任聶江風和簡澤飲到酩酊大醉。三人回憶起從前種種往事,說得笑中帶淚。葉雲溪似懂非懂得望著他們,眼中也閃出莫名的淚花來。
千金難求的卿酒讓聶江風大醉三日,直到第四日清晨才依依不捨的起身告辭。
如卿立在梅林中望著聶江風和葉雲溪遠去的身影,只覺得分外的惆悵和不捨。
簡澤將聶江風和葉雲溪一路送下山去,一直到傍晚時分還未回來。
如卿坐在小院中,一邊等他一邊用蹩腳的針法縫補著孩子的衣物,覺得眼睛直發困。
“等久了?”簡澤不知何時出現,靠近如卿頰邊輕輕一吻。
如卿耳尖一紅,嗤他道:“當年鬼屍大戰後你昏睡了百日,我也等了,這一時半會兒哪裡便久了。”
簡澤低笑一聲,嗅了嗅她的脖頸,又輕輕落下一吻。
如卿紅著臉嗔他:“當心孩子瞧見,你這爹爹真是愈發不像話了。”
“夫人教訓得是。”簡澤裝模作樣的對如卿拱了拱手,從袖口中拿出一包油紙包的點心來,笑道:“難得下山一趟,去鎮上給你買了些芙蓉糕。”
“芙蓉糕!”如卿“咕咚”嚥了口口水,歡快的開打紙包,拈起一塊來便塞入口中。
簡澤望著她大嚼特嚼的模樣,眉眼中滿含笑意。
誰知那糕點才下肚不過片刻,如卿便掩著嘴跑開,捂著胸口大吐特吐起開。其聲勢之大,驚飛了滿樹的雀兒。她嘔得連苦膽都快要吐出來,直到胃中空無一物方才覺得好一些。
如卿吸了吸鼻子,苦著臉對簡澤道:“這糕莫不是壞了?”
簡澤輕撫著她的背,滿懷歉意的將她望著。過了片刻,他忽然明白過來什麼,伸過兩指來搭在她的手腕上。
半晌,他的唇角浮起掩不住的笑意:“我家夫人有喜了。”
雨後山澗春水漫漲。
山風過處,一片松濤泉響和鳴。
如卿抬起頭來望向眼前人,只覺得他眼中似有燦爛的星河,和永生永世都不會消散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