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如卿佩這長劍也有兩年有餘,用得頗為稱手。可除了鋒利順手之外,在她看來這劍也不過就是一件普通的兵器而已,從不相信它能像話本中說的那般有什麼劍魂劍靈。然而此時她眼睜睜的瞧著一把劍浮在半空,拽著自己向前跑,一時間嚇得有些傻眼了。
傻眼的當然不止如卿一個人。雲卷立在鼎沿上,回過頭來瞧見一把劍正拖著自己的師叔祖跌跌撞撞的向銅鼎沖過去,大張著嘴如木雞一般呆住。過了半晌他才回過神兒來,跺著腳朝如卿大喊:“快放開那劍,師叔祖!快放開!”
如卿愣了愣,一抬眼發現大銅鼎已經近在面前,若再不放手恐怕要撞得粉身碎骨,忙兩手一鬆,順帶一把扯掉了掛在腰間的劍鞘。方一鬆手,素致便“嗖”得一聲飛入了鼎中,接著冒出一片金光來。
如卿驚魂未定的癱坐在石階旁,抬手一拭,滿額的冷汗。
“師叔祖,你的劍……”雲卷如木雞一般杵在鼎沿上,指著鼎腹喃喃道:“你的劍……”
如卿見他已經語無倫次,恐怕不能將鼎中情形描述的詳盡,只好勉力爬起來,拉著銅鼎的耳朵也攀上了鼎沿。
唔,這奇境中果然處處有驚喜。
這大鼎中何止素致一把劍,簡直是密密麻麻的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這些兵器彷彿石化了似的牢牢築在一起,結成了一座小山。雲卷伸手去拔了拔素致的劍柄,紋絲不動。
“噯,多好的一把劍,可惜了。”雲卷又是嘆氣又是搖頭。
如卿自然也十分心痛。然而更要命的是,若沒了兵器,前面的重重機關層層險境,可要怎麼過?
雲卷見如卿如此痛心疾首,十分體貼的安慰道:“小徒知道劍房的扶厲大師新打了兩把好劍,等回了宗裡,我替師叔祖去同扶厲師父討一柄。只要說是給師叔祖使的,師父必定樂意。”
如卿搖頭道:“罷了,那把劍……並沒有可以替代的。”此話方一出口,她的心頭也跟著一陣兒莫名其妙的難過。
“怎麼不能替代?”雲卷傻乎乎摸不著頭腦:“我看這劍雖然也好,卻比不上扶厲師父的好。”
如卿自知自己捨不得素致,是因為這柄劍是簡澤在新婚之夜留給自己的傍身之物,亂世之中只要有它便會覺得分外心安。可嘆如今送劍的人要娶那勞什子的裕菲公主為妻了,眼下就連這劍也棄自己而去了。
“我明白了!這劍……莫不是大哥哥送給你的?”雲卷眨了眨眼睛,忽然開竅了。
如卿支吾了一番,最終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雲卷在鼎沿上蹲下來,兩手托腮,認真的思索道:“這樣的話,我們還是研究研究有沒有什麼法子,能破了這大鼎。”
此時如卿方想起來自己隨身帶著的那幅地圖,忙從包袱中翻找出來,小心翼翼的展開。
這奇境之中分外明亮,是以瞧地圖瞧的也格外清楚。出了甬洞後來到的這片寬闊境地,原來叫做採青之境。地圖上用不同的圖畫和注釋標明瞭採青之境中的種種機關和暗門,而這大鼎才是第一處。
如卿仰天長嘆了一口氣,將地圖拋給雲卷,灰心道:“才是第一處機關,已經將我的兵器沒收了。後面更是沒法兒走了。”
雲卷接過地圖去,雙手捧到眼前。他一面迅速的掃視地圖,一面喃喃念道:“浣花鼎。繳械收甲,撼之愈固,以什麼什麼,之什麼什麼……”
雲卷眯著眼睛仔細的分辨了一會兒地圖上的小字,終是徒勞,又將地圖拋回給如卿。
如卿蕩著兩條腿望天長嘆道:“才一進這洞裡就被石獸追,現下又被繳了兵器。這裡面的機關如此為難人,那流光之蓮應該不會丟的罷?”
“流光….之蓮?”雲卷茫然的望著如卿,撓頭道:“那又是什麼?”
如卿自知失了言,正發愁該如何糊弄過去才好,卻聽見甬道裡傳來了石獸忘丘兇猛的嘶叫聲。雲卷將將才逃出忘丘的利爪,此時還驚魂未定。這憤怒的嚎叫聲讓他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滿臉驚恐的望著如卿。
如卿強自鎮靜下來,豎起耳朵細細聽去,卻聽見那漆黑的甬洞裡,除了石獸的嘶叫聲,似乎還有兵器的叮當聲和淩亂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