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歪著腦袋想了想道:“生辰呢?”
“正月初七。”
“蛤?”如卿驚訝的張大了嘴,不敢置通道:“竟是和我同一天生辰呢。”
簡澤含笑點頭道:“正是。”
如卿眨了眨眼,隱約覺得許多事情似乎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數。可這定數只靠自己恐怕無法參破,須得尋了爹孃或者明鏡夫人問上一問才得明白。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簡澤一手支著下頜,雙眼微眯。
“你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麼?”
“黑色。”
“那,最喜歡喝的茶呢?” 如卿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雲中胭。”
“最喜歡讀的書呢?”
“歸塵錄。”
“最喜歡的……人呢?”如卿的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
簡澤在她耳邊輕輕笑起來:“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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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如卿醒來,發現自己正獨臥於竹榻上。簡澤背對著她盤坐在一隻矮幾旁,閑閑的翻著一本藥典。
如卿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袖子來掩著嘴幹咳了兩聲,琢磨著該說些什麼無關痛癢的話比較好。
簡澤聞聲回過頭來,指了指小幾上的兩碗白粥和一碟素菜,笑道:“方才來送飯食的小童,好像很怕你似的。”
如卿呵呵幹笑兩聲,揉著額角道:“小孩子家家的不學好,我略略訓誡了他一番。”
簡澤“唔”了一聲,也不再問,只笑望著如卿咕嚕咕嚕的喝粥。
用畢了早飯,又飲了杯茶,簡澤忽而朝如卿神秘道:“小光,跟我來。”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向松閣外走去。
如卿跟上去湊到簡澤身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俯瞰去,只見山崖邊陡峭的巖壁上斜斜長著一棵參天的空腹崖柏。這棵三抱粗細的古樹大半的樹根都垂露在山石之外,樹幹上隱約還可看見霹靂燒痕。被閃電擊中的枝柯早已經焦黑枯死,僅剩的粗壯枝幹倔強的直指著雲霄。在古樹稀疏的枝杈間,坐著一隻巨大的鳥窩。
如卿望了簡澤一眼,驚喜道:“這可是白隼的窩?”
簡澤點頭笑道:“還想要小隼麼?”
如卿的眼睛一亮,轉而又搖頭道:“小時候很想要,現在倒覺得……讓他們自由自在的翺翔天際,豈不更好?”
說話間,兩只雪白的隼從半空中展翅滑翔而過。
如卿幼時在露華山上,曾經和小師父一起發現過一處巖洞。那洞中怪石嶙峋,交錯長滿粗大的樹根。順著樹根向上爬,便可以攀上一棵參天大柏樹,柏樹最高最壯的枝丫上坐了一隻鳥窩,一對白隼棲息其中。
那時如卿很想要一隻小隼,心心念唸的想要摸一顆隼蛋。可這樹倚著峭壁傾斜生長,想爬上最高的那枝樹杈困難萬分。如卿想要一隻小隼的心情十分迫切,十分堅定,一得空便琢磨著如何才能爬上樹頂。奈何幾番嘗試都無功而返,只能望著隼窩唉聲嘆氣。
小師父袖手旁觀了幾日,有一天忽然舉著一枚圓溜溜胖乎乎的蛋來到如卿面前。如卿歡呼一聲小心翼翼的接過蛋來,傻樂了半晌,才發現小師父的手上腿上都布滿了傷痕和淤青,讓人好不心疼。
可是後來沒過幾天,那顆蛋便被爭相觀看的師兄失手打碎了。如卿悶悶不樂了好些時日,卻再也不敢跟小師父提想要隼蛋的事情了。
如今十多年過去,從前那棵攀爬起來困難重重的古樹,經歷了風吹日曬電閃雷鳴,此時竟正好將那白隼的窩高高舉到了雲頂峰的斷崖邊。
“唔,你若不想要小隼,”簡澤指著地上的一窩草,輕描淡寫道:“我把它放回去便是了。”
這時如卿才發現腳邊的一窩稻草裡,躺著一隻白白圓圓的隼蛋。
她吃驚道:“這蛋莫非是你攀下崖去拿的麼?”語罷疾走兩步去瞧他肩上的傷。
簡澤淡淡一笑,不緊不慢道:“無妨,今早起來覺得氣力恢複了許多,拿一隻隼蛋還是不在話下。”
如卿瞧了一眼那險峻的崖壁,心下明白這顆蛋拿的必定不似他說的那般輕松容易,可他既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她也只好順勢拗出一臉深信不疑的表情,點頭道:“也是,拿一隻蛋自然難不倒你。”語罷道了聲“多謝”,欣喜的抱起隼蛋進了松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