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題
餘下計程車兵尾隨著簡煜的腳步三三兩兩的撤出了百草園。此時,一直被遠遠攔在屋外的蘇婆婆和葉雲溪才終於滿臉焦急的小跑過來。
如卿迎上前去,被蘇婆婆一把拉住了胳膊,上上下下的來回打量,直到確定她安然無恙完好無損,方才鬆了一口氣。而霽顏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好像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癟著小嘴在葉雲溪的懷中啼哭不止。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葉雲溪一邊輕輕拍著霽顏的後背,一邊蹙眉問道。
如卿抽了抽鼻子,略有些內疚,但更多的是惆悵。要如何解釋才能讓她們相信房裡那位衣冠不整的世子殿下和自己真的真的沒有半點幹系?
如卿艱難的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來。這般糾結忸怩了半晌,她突然覺得不大對頭,連忙回頭望向屋裡。可此時房中早已經空空如也,只有大開著的窗子在寒風中吱呀作響,哪裡還有那草包流霜殿下的半點影子?
如卿暗暗嘆服了一番簡澤神出鬼沒的本領,心頭緊繃的弦鬆了鬆,慶幸道:“不打緊,不過是官兵追刺客,找錯了地方。”
這一夜,她輾轉難眠,終於在公雞報曉時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迷濛之中,如卿夢見自己追逐著簡澤的背影想要把方才發生的事情問個明白。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的衣襟,可用力一拉扯卻發現哪裡有他的人?空留一件黑黢黢的袍子。那袍子飄飄悠悠的落在地上,露出了袖口內裡繡著的一朵荊棘花。
直到第二天清晨醒來,簡澤後肩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是揮之不去的浮現在如卿眼前。這草包身上這裡一道那裡一道的傷疤,到底都是怎麼來的?這九州之上,放眼望去,哪一家的皇子嫡孫不是細皮嫩肉的?偏偏他,扒開衣裳,滿身都是傷。
接下來的幾日,如卿頗有些坐立不安。可對於坐立不安的原因,竟連她自己也不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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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百草園裡的枯樹幾乎在一夜之間便吐出了新芽。
遠處的田陌漸漸的泛綠,每當輕風漸止,便可以聽見苗兒蹭蹭抽穗兒的聲音。
這一日大家坐在一起吃早飯,天氣晴朗,陽光亂顫。霽顏難得沒有哭鬧,躺在葉雲溪的懷裡認真的吮吸著手指。
青珩倚在葉雲溪的腿邊,眨巴著黑亮的大眼睛瞧著霽顏,滿臉的喜歡。
“雲溪姐姐,霽顏什麼時候才能長大?”青珩歪著小腦袋望著葉雲溪。
“很快就會長大了。”葉雲溪笑眼彎彎,抬起手指輕颳了一下青珩胖乎乎的臉蛋。
“霽顏,你很快就會長大了。”青珩一臉的認真,一字一頓的對著襁褓中的嬰孩說道:“我等著你長大。”
他話音方落,霽顏居然咧著小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這是霽顏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第一個笑容。
“快瞧,咱們霽顏會笑了,瞧她笑得多好看啊。”蘇婆婆眯起來眼睛來慈愛的望著霽顏,欣喜萬分。
“那是因著如卿為她取了個好名字。”葉雲溪低垂著眼眸,憐愛的望著小女兒。唇邊明明含著笑意,可眉眼間卻微微有些悽涼。
如卿看著霽顏的笑臉,不知為何神思一恍惚,只覺得像極了聶江風。
正在她們為霽顏綻放的第一個笑容百感交集驚喜不已時,百草園的木柵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四人齊齊轉頭循聲望去,只見兩個青衣綠衫的丫頭正踏著石階小路行來。其中圓臉的那一個,如卿怎麼瞧都覺著頗為眼熟,再仔細一想,方才回憶起她便是小年夜裡闖進園子來硬要搬酒的那個蠻橫丫頭。
瞧見來的是裕菲公主身邊的人,如卿和蘇婆婆憂心的對望了一眼,都頗有些頭痛。葉雲溪柳眉緊蹙,方才盈盈的笑意全都消散不見,只剩下一臉的冰霜。
如卿見情況不妙,忙示意蘇婆婆帶青珩和葉雲溪進屋。自己則抬起手指揉了揉額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準備應付她們。
誰知那兩個丫頭走上前來,也並不說話,只是眯了眼睛,用一種不以為然的眼神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打量著如卿,看得她心裡發毛,渾身不自在。
“兩位姑娘所來何事?” 如卿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淡淡道:“若是要酒的話只管去桃林邊上的酒窖裡搬便是。陶罐兒的是女兒紅,瓷罐兒的是竹葉青。”
語罷,她連多一個字也懶得說,轉身提步欲走。
“噯,你站住。”那圓臉的丫頭嘴角一撇,態度雖然仍是惡劣,卻沒有了之前的輕蔑和傲慢。
如卿腳下頓了一頓,心中不願多生事端,只勉力耐著性子,轉過頭來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