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沒法子喝?”另一個瓜子臉的小丫頭朝著牆邊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酒缸一努嘴,蠻橫的爭辯道:“你們明明就有酒,憑什麼不讓咱們搬?”
“那些酒都是前幾日才下缸的,時候還未到,確實是不能喝。”如卿上前一步婉言解釋。
“咱們裕菲公主要喝的酒,時候不到也得到!”圓臉的丫頭見狀,索性小腳一跺,柳眉倒豎,蠻不講理的撒起潑來:“你們若還想留著腦袋喘氣兒,就趕緊挑上兩壇好酒,跪著送到咱們曉月軒去。”
“唔,對了。”旁邊那瓜子臉的小丫頭捂嘴笑道:“若是這酒不對咱們公主的胃口呢,恐怕你們的腦袋也一樣留不住。”
裕菲公主?原來曉月軒裡住著的就是她?
如卿抖地一怔,打了一個激靈。冤家果然是路窄,非常的窄。
碰到這麼一個難纏的角色,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小心應付了。如卿微微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心裡竟覺得有些許難以形容的不痛快。
那兩個小丫頭見如卿和蘇婆婆都不再言語,以為報上了裕菲公主的名號便鎮住了她們,頗有些得意起來。圓臉丫頭鼻孔朝天哼了一聲,轉身來到牆邊的酒缸前面,將鎮缸的木蓋一隻一隻的掀在地上,攪得一團亂。
如卿本以為自己半年來經歷了這許多的事,性子已經被消磨得很淡。可此時見到兩個小丫頭仗著主子威風,居然這般囂張放肆,便再也按捺不住,昔日裡倔強火爆的小姐脾氣呼之欲出。
“住手。”如卿上前一步堪堪站定,蹙眉冷道:“不過兩壇酒而已,有何必要欺瞞你們?我已說了時辰未到,喝不得就是喝不得。你們若硬要亂來,那也要有本事出得去這園子。”
一番話說的行雲流水,不怒自威,氣場頗為強大。
兩個小丫頭手上還抱著酒壇子,瞬時間便被如卿澆滅了囂張的氣焰,面面相覷了一番,怔怔的愣在原地。過了半晌,圓臉丫頭回過神兒來,竟怒氣沖沖的上前兩步,一揚手就要給如卿一個巴掌。
如卿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一抬手輕輕巧巧的捏住了她的手腕,只使了三分力,那丫頭便已經嗷嗷直叫了。
“好啊!你……你給我記住,咱們走著瞧!”圓臉的小丫頭好不容易才掙脫出來,不甘心的擱下了酒壇子。便是這樣,臨走時也還沒忘了放句狠話。
如卿搖頭笑笑,轉身進了屋子。仗勢欺人的奴才而已,實在不必費力與她們一般見識。
蘇婆婆跟進來,頗有些憂慮道:“這樣恐怕會與那難纏的公主結下樑子。”
如卿繼續拈起麵皮來包餃子,無奈的笑道:“若真是冤家,跑也跑不了。結樑子不過是遲早的事兒罷了。”
蘇婆婆卻長嘆一聲道:“你說的雖然不錯,可今日不比往時,凡事還是要多小心些才好。”
如卿沉了沉眼眸,輕輕點頭。
青珩玩面團兒玩得累了,蜷在一張竹椅裡呼呼的睡著了。蘇婆婆取來一張小棉被為他蓋好,又坐下來接著包餃子。
如卿忽然想起來已經有許久未曾嘗到過芙蓉糕的味道了,那可是她從前最最喜愛的糕點,於是流著口水央求蘇婆婆也做些芙蓉糕來讓自己解解饞。
蘇婆婆笑著瞧了如卿一眼,帶點兒嗔怪道:“小姐的脾氣,饞貓的嘴兒,可真真是難伺候的緊。”
但說歸說,蘇婆婆包好了餃子便立刻馬不停蹄的忙著去做糕了。
如卿眼巴巴的跟在一旁瞧著,咕咚咕咚的直咽口水。
窗外天色漸暗,仍是漫天大雪紛飛,遠處隱約傳來熱鬧的樂曲聲和炮竹的噼啪聲。
百草園粗陋的瓦房中燈火通明,暖意融融,充滿了糕點清甜的香氣。
如卿捧著碗筷,滿心歡喜的守在灶邊,等著芙蓉糕出鍋。
正在這時,屋外卻傳來了於嬤嬤熟悉的聲音:“來,當心著點兒。就是這裡了。”
如卿聞聲連忙擱下了碗筷,提著裙角迎出屋去。只見沉沉夜色之中,於嬤嬤正攙扶著一個女子穿過被白雪覆蓋的小路,徐徐向著小屋行來。
那女子身形臃腫,步伐沉重而緩慢,身上披了一件齊地的織錦鬥篷,頭上戴著寬邊雪帽。這不是葉雲溪,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