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響》
《濟世壺》卷二·第十七章《殘響》
幽冥山谷的星光漸漸隱去，眾人踏出洞xue時，晨霧已化作細雨。青銅星紋壺表面的饕餮紋路若隱若現，尺三刀的手掌被壺身燙出一道血痕——這是自踏入洞xue後持續發燙的第三日。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喉嚨裡泛著鐵鏽味，卻不敢停下腳步。
”前面三裡處有座荒廟。”寸五行的機械左臂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我的感測器捕捉到石碑上刻著你們要找的殘碑拓片。”
第一節·荒廟迷霧
殘廟被藤蔓纏繞，朱漆剝落的大梁上刻滿鎮魂符。柳青音的玉笛剛觸到石碑，碑文便如活物般遊動起來，青灰色的霧氣從字縫裡滲出。”退後！”她厲喝一聲，音律化作金色鎖鏈纏住霧氣。霧中傳來孩童嬉笑，卻夾雜著骨骼摩擦的脆響。
白羽的長刀劈開霧氣時，尺三刀看清了霧中幻象——十二具穿著官服的屍體被鐵鏈吊在房樑上，他們胸口的血洞裡嵌著青銅鈴鐺。”這是......明末的欽天監？”尺三刀盯著其中一人腰間玉佩，那紋路與他父親的遺物如出一轍。青銅星紋壺突然發出尖嘯，壺口噴出的金焰將霧氣凝成冰晶。
”小心！”王寡婦的資料殘影在半空炸成火花，”這些不是幻境，是四大神用怨魂煉化的餌料！”
冰晶中伸出慘白手臂，尺三刀的指尖剛觸到青銅鈴鐺，整個人瞬間墜入黑暗記憶。他看見父親將初代執壺人封印在煉魂爐，而自己作為祭品被釘在鼎耳......”不是這樣的！”他嘶吼著砸碎夢境，掌心血滴入星紋壺，沸騰的金液在他面板上燙出鳳凰圖騰。
第二節·符文血契
殘碑背面浮現的星圖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碎成七塊散落廟宇各處。”是七星鎖魂陣！”柳青音的玉笛被無形力量絞碎成絲，”必須在一炷香內重組星圖。”寸五行的機械臂迸濺出藍色電光，將最大那塊石碑舉過頭頂：”東南角的石礎藏著陣眼，鐘馗像的眼睛能啟用傳送符。”
白羽撞開偏殿門時，數以千計的青銅鈴鐺從地磚縫隙鑽出，在半空織成血色羅網。尺三刀躍上房梁，藉著晨光發現樑柱內側刻著細小篆文：”子時三刻，取童男血祭天罡位。”他突然明白父親為何在臨終前給他戴上刻著”午”字的青銅鐲——那是破陣的活人祭品。
”我來引開鈴鐺。”尺三刀扯斷銅鐲按進心口，鮮血滲進星紋壺的瞬間，壺身浮現出巨大饕餮虛影。他撞入鈴鐺陣的剎那，所有銅鈴集體炸裂。柳青音趁機將玉笛碎片嵌入陣眼，星圖在空中重組為巨大的青銅鼎投影。
第三節·虛實之界
鼎腹開啟的縫隙洩出混沌氣流，王寡婦的資料殘影剛觸碰氣流就碎成光粒。”是四象鎖魂鏈！”她最後的聲音在資料洪流中扭曲，”黑袍人...在鼎裡改寫因果鏈......”銅鼎突然化作黑霧吞噬眾人，尺三刀在窒息前咬破舌尖，將帶血的手印按在虛空某處——那是他憑著青銅鐲溫度感知到的陣眼偏移位。
現實世界與記憶碎片重疊，尺三刀看見十七歲的自己在雨夜推開趙府大門。”原來你不是初代執壺人的轉世。”黑袍人從記憶裡走出，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青銅鼎，”你是他煉出來抹殺所有痕跡的收魂人。”
”放屁！”尺三刀掄起青銅壺砸向虛空，”我爹用命換來的輪回，輪不到你篡改！”壺中迸發的金焰燒穿幻境，眾人墜落在真正的荒廟遺址。晨光穿透殘破的藻井，照亮石壁上一行小字：”子午現，血契終，執壺之人當自滅。”
第四節·殘碑真相
七星石碑拼合完成的瞬間，荒廟開始崩塌。黑袍人從斷裂的房梁垂下蒼白手臂，指尖捏著的半塊染血玉佩與柳青音的殘笛産生共鳴。”最後一塊玉佩在你娘頭骨裡。”他蠱惑的聲音直接在顱內炸響，”想救她，就毀掉青銅鼎。”
尺三刀突然撕開衣襟，胸口鳳凰烙印滲出金血，將玉佩碎片熔成灰燼。”錯了。”他抹過柳青音脖頸處的舊傷，那裡本藏著最後一道血契符咒，”你娘活著的時候，早把真相刻在......”
餘音被突然從地底竄出的青銅鎖鏈打斷。鎖鏈盡頭連著具三眼烏鴉雕像——與追殺他們的刺客紋身分毫不差。白羽的長刀卡在雕像利爪間，寸五行的機械臂發出過載的嗡鳴：”資料流顯示這不是實體...是四大神的因果律武器！”
第五節·歸途抉擇
黑袍人的聲音在鎖鏈共鳴中扭曲成千萬種聲調：”接受血契，你將獲得顛覆三界的力量。拒絕......”他突然扯斷鎖鏈化作黑霧鑽進尺三刀耳道，”你會親眼看著所愛之人化作鼎中薪柴。”
柳青音的玉笛在廢墟中重新凝聚，音波將黑霧震散成符文雨。白羽突然掐住黑袍人的霧狀面門：”你的聲音像我認識的人。”黑袍人的表情出現剎那裂痕：”不可能......三百年前你父親親手......”
”殺了他。”王寡婦的殘影突然從資料廢墟中重組，”他在篡改你父親臨刑前的記憶。真正的獻祭不是血脈，是執壺人甘願成為容器。”她的指尖刺入黑袍人眉心，扯出團跳動的星雲——其中赫然是尺三刀父母相擁的身影。
第六節·終極謊言
星雲炸開的金光中，黑袍人現出本相。那是與尺三刀容貌相同但右眼燃燒著幽藍火焰的男子。”你以為青銅鼎在救世？”他五指成爪抓向柳青音心口，”三百年來二十七個執壺人，全被煉成它的封印陣眼。包括你娘......”
白羽的刀鋒卡住男子喉嚨時，青銅星紋壺突然劇烈顫動。壺中傳出初代執壺人的聲音：”愚蠢的執壺人，你以為自己在反抗？”黑袍人執壺人）嘶吼著爆成血霧：”看看你左手的傷！那是壺在吞噬你的命格！”
尺三刀低頭看著滲血的青銅鐲，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信箋。火燒焦的邊緣處，隱約露出”辰時三刻，子時......”的後半句。廟外鎮守的石獸眨眼間化作黑煙，石碑縫隙鑽出無數沾血符籙，將眾人團團圍住。
白羽突然悶哼一聲，七竅滲出黑血——他胸口的傷口裡鑽出半截青銅刺。”它們在改寫肉身......”他摸出懷表，表盤玻璃下的全家福正被墨汁侵蝕。柳青音的玉笛開始自動演奏鎮魂曲，音律卻讓傷口流出的血變成藍色。
”跑！”寸五行的機械臂炸成碎片擋住石獸利爪，”我的備用能源只能再撐三分鐘！”
第七節·命運岔路
血泊中的執壺人黑袍人）突然嗤笑：”最後警告，去幽冥山找枯井......”聲音戛然而止。尺三刀拽著眾人跌進突然出現的傳送陣，石碑上的星圖反過來吞噬著傳送光芒。
柳青音在意識模糊前突然輕笑：”原來如此......”她扯斷頸間紅繩墜子，半枚青銅鑰匙落入白羽手中：”告訴三日後子時的我......”話音未散，眾人被傳送符文的吸力扯進不同維度。
尺三刀在時空亂流中緊握青銅壺，壺身饕餮紋路突然睜開眼。無數記憶碎片灌入腦海——他看見自己手持利刃刺穿父親心髒，看見柳青音在煉魂爐前冷笑，看見四大神將母親製成燈芯......
”我們被騙了......”他嘶吼著掐滅記憶幻象。傳送終點處的廢墟中，青銅鑰匙與另半枚嚴絲合縫拼成完整鑰匙。當鑰匙插入地面古井的瞬間，地底傳來母親熟悉的歌聲：”辰時三刻不要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