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明進了院,兩個人就止住了話頭,沈雲舒把帶來的雜志拿出來,她說完自己的想法,方青螢眼睛冒起了光,就算不是為去看這什麼服裝展,她也早就想帶著歲歲去首都玩一趟了,這不是一舉兩得。
陸秋明有些興趣,可也有些遲疑,主要是他對展會這個東西還是比較陌生,聽起來跟鎮上擺的大集也沒什麼區別,他們勞時費力地去一趟會有用嗎。
在一邊旁聽的孫盛年忍不住道好,他這些年天南地北地跟著船跑,對各個地方的發展都有一定的瞭解。
現在國家的政策既大力支援個體戶,又支援出口貿易,經濟必定會越來越活躍,做生意也就不僅僅只限於他們當地,全國各地甚至國外的生意都可以做到,展會就起到了這麼一個推動作用。
現在展會已經在南方蓬勃興起,一場展下來能促成的交易量那是相當巨大,那些參展商們訂單都能接到手軟。
所以他們要是去一趟,能得到的收獲肯定會超出他們的想象。
孫盛年把從別人那兒聽到的廣交會的盛況拿出來說了一番,這不僅讓陸秋明對去首都看展打消了疑慮,也讓沈雲舒對這件事更加重視起來,這對他們來說或許真的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會,他們一定得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行。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這件事,越說越覺得這趟首都之旅可行,等從方青螢家出來已經快中午。
陳美娜和國強媳婦兒還有幾個街坊鄰居,正聚在黃大娘的小賣鋪前嘮閑天。
國強媳婦兒看見沈雲舒和方青螢他們出來,撇嘴道,“你們是沒見雲舒給她青螢姐家帶的那滿滿的一車東西,這雲舒也真是不會辦事兒,大家都是街坊鄰居,怎麼有好東西就只想著她青螢姐。”
黃大娘忍不住拿白眼翻國強媳婦兒,沒說自己也收到了雲舒的拜年禮,只揚下巴道,“你看見雲舒家幹幹淨淨的房雲舒為什麼有好東西只想著她青螢姐,你要想別人對你好,你總不能兩手抄口袋在這兒一站什麼都不幹,嘴裡還說著別人的風涼話,就等著人家來對你好吧,你當誰是傻子呢。”
國強媳婦兒被黃大娘懟得臉紅脖子粗,一句話都說不出。
陳美娜一手託著自己的腰,一手吃著香蕉,對國強媳婦兒道,“你也是,沒事兒想她那好東西幹嘛,經她手的東西都沾著晦氣,給我我都不敢要,你們沒聽說呀,馮老闆那廠子十有八九是要黃了,她就是天生的剋星,誰沾上她誰倒黴。”
國強媳婦兒自以為陳美娜是在幫她解圍,忙挽上陳美娜的胳膊,倆人嘀嘀咕咕說起了啥,一副全世界就她倆最好的親近模樣兒,黃大娘“嘁”一聲,真的是什麼人跟什麼人能湊一塊兒去。
黃大娘嘴裡的“嘁”還沒落話音,只見張明達氣勢洶洶地從王國強家出來,上來一把薅住陳美娜的頭發就要打,匆匆跑來的王國強直接將陳美娜護到身後。
國強媳婦兒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男人為什麼要護陳美娜,直到聽清了張明達嘴裡罵著的話,嗷地一嗓子也要揪著陳美娜打。
王國強一個人對兩個人有些費勁兒,陳美娜開始只一味地躲在王國強身後,被張明達和國強媳婦兒撕扯急了,也跳著揮出了巴掌,幾個人瞬間撕吧起來,別人就是想拉都不知道要拉哪個。
小知言和歲歲沒見過這種場面,支稜著眼睛想往前看,沈雲舒和方青螢又是捂他們的眼睛,又是捂他們的耳朵。
衚衕裡的其他人家聽到外面的響動,紛紛跑出來圍觀,有磕著瓜子看的,有端著碗看的,還有悄悄打起賭看最後誰能勝出的。
吃瓜的群眾也終於在張明達和陳美娜的對罵中聽清了事情的原委,陳美娜懷孕了,孩子他爹卻不是張明達,而是王國強……
王國強比陳美娜都要大上十幾歲,也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麼勾搭在一起的。
陳美娜被撕得頭發也散開了,鞋也掉了一隻,她一屁股坐到雪地裡,先是罵張明達,“你個沒用的操蛋貨,連個種都不下出來,我找人給你們老張家留種,讓你有兒子能給你養老送終,你不說給我磕頭道謝把我當祖宗供也就算了,你還打我,你個沒心肝的王八蛋。”
又罵國強媳婦兒,“你男人想要兒子你生不出來,現在借我的肚子給他生兒子,我沒跟你要錢就算便宜你了,你還覺得屈,你有什麼好屈的,腦子被驢踢了的傻缺玩意兒,平時也就我樂意搭理你兩句,你看衚衕裡有誰樂意理你,誰娶了你誰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國強媳婦兒本來都打累了,聽到這話,又是一嗓子尖叫撲了上去。
這邊國強媳婦兒和陳美娜撓成一團,那邊王國強和張明達扭成一團。
誰要是上去拉架,他們還打拉架的人,別人也懶得管他們了,愛打就打吧,最後都驚動了派出所,把四個人都裝車帶了回去。
方青螢在電話裡跟沈雲舒說,估計他們這個年都要在派出所過了。
沈雲舒不想讓小知言看到那些,在那幾個人撕吧在一起的時候,就帶著小知言繞小路回家了,要不是青螢姐給她打來電話,她也不知道後面都發生了什麼。
沈雲舒和方青螢說完,看一眼牆上的表,已經快三點了。
午飯吃飯,本來是想哄小知言睡會兒午覺,結果把自己也哄睡著了,要不是青螢姐來了電話,她可能就直接睡到天黑了。
小知言抱著他的小熊睡得正香,她給他扯了扯身上的毛毯,又躺回沙發上,這一覺睡得她全身都是軟的,很舒服,她有些犯懶,想著再窩五分鐘再起來。
門口傳來些動靜,沈雲舒睜開眼,聽腳步聲就能知道進來的人是他。
兩人對上目光,沈雲舒眼裡不自覺地彎出些笑,馮遠山走過來,屈膝半蹲在沙發前,俯身碰碰她的唇角,低聲問,“怎麼睡在了這兒?”
沈雲舒小聲回,“小知言喜歡睡在這兒,”她又翻側過身,面向他,“你怎麼現在回了,事情都弄完了?”
他早晨走的時候說他今天要很晚才能回。
馮遠山又親親她的眼尾,含糊道,“回來看看你,馬上還得走。”
沈雲舒看他的神色,意識到什麼不對,直起些身,“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馮遠山撫上她的頭發,安她的心,“沒出什麼事兒,我要去縣裡開個會,今晚可能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