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山提著行李走到她跟前,探了眼她的臉色,又握住她拔涼的手。
沈雲舒還是沒回看他,但也沒有把手掙開。
馮遠山將她的手攥在掌心,捏了捏,替顧松寒回,“他不餓,晚上那桌子菜全進了他肚子。”
得,顧松寒立馬明白了他哥的意思,接話道,“對,嫂子,我不餓,我哥應該餓了,他晚上光喝酒了,飯都沒吃幾口。”
沈雲舒點頭,只回顧松寒,“那就快回屋洗洗早點兒休息吧,也折騰了一天了,肯定累壞了。”
顧松寒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又接收到他哥的眼色,趕緊應一聲,提腳進了院,一溜煙回了隔壁,生怕晚一秒都會耽擱他哥哄人。
沈雲舒抽回自己的手,沒管旁邊的人,轉腳也回了院。
馮遠山關上大門,上好鎖,她人已經回了屋,馮遠山跟著進到屋裡,放下行李,把屋子的門也關上,從裡面上好鎖,又拉滅院子裡的燈。
沈雲舒聽到聲音也沒有回頭,她拿出掛麵,要往滾沸的鍋裡下,蒸騰的熱氣迎面撲來,進到她的眼裡,她眼底壓著的潮濕更重了些。
馮遠山走過來,截住她手裡的掛麵,放到一旁,又掰過她的肩膀,俯身看她的眼睛。
沈雲舒不想讓他看,可抵不過他的力氣,她被他鉗著下巴,躲也躲不開,只能紅著眼眶瞪他。
馮遠山摩挲著她的眼角,低聲問,“這是看到我高興,還是不高興?”
沈雲舒眼裡又洇出些紅,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她心裡的那種害怕,她曾經在深夜裡也這樣等過她的爹孃,最終卻沒把人等回來。
她顫著嗓音道,“馮遠山,我不喜歡你這樣嚇我,你電話裡說待會兒就讓我給你開門,可我一直等不來你,寫字筆尖還斷了,你走的時候又走得那麼急,餃子也沒讓你吃上,我娘說過出遠門得要吃餃子。”
剛才那短短的一個小時裡,各種各樣的事情都在她腦子裡過了一遍,每件事情最終都歸結到,他走之前她沒能讓他吃上餃子,是她的錯,早知道他要走,她該提前做準備的。
馮遠山抹她滾落的淚珠,“好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錯。”
沈雲舒不想被他當成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朋友,她胡亂地將自己的眼擦幹,仰頭看他,“就是你的錯。”
馮遠山眸底浮出些淺笑,他認真問,“怎麼才能原諒我?”
沈雲舒看著他明顯瘦下來的臉,心底漫澀,她又抹一把淚,慢慢抬起手,嗓子裡還壓著委屈,“抱抱我。”
馮遠山目光轉深,他攥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拉到懷裡,嚴嚴實實地緊緊抱住她。
沈雲舒環住他的腰,也收緊了胳膊,切實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吊著的一顆心才落到了實處。
馮遠山貼到她耳邊,“想我了?”
沈雲舒把臉埋在他的肩上,嘟囔道,“我都快要忙死了,才沒有時間想你。”
馮遠山親了親她薄軟的耳朵,又抬起她的臉,彎腰想要靠近。
沈雲舒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氣息。
馮遠山的唇擦著她的臉頰落到了她緊抿的嘴角,他撫上她的頭發,啞聲問,“怎麼了?”
沈雲舒悶悶地回,“我現在還不想讓你親我。”
馮遠山低笑出聲,“怎麼才肯讓我親?”
沈雲舒臉有些熱,她拿腦門撞了下他的下巴,“你先去洗澡,我給你煮麵,你不是餓了。”
馮遠山回了聲“好”,卻將她抱得更緊。
夜深人靜的擁抱,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分開。
沈雲舒聽著洗澡間淅淅瀝瀝的水聲,用被子裹住小知言,將他抱到隔壁屋他自己的小床上。
她摟著小知言躺了一會兒,等小知言在新床上睡安穩,她看著時間他應該也快洗完了,就想著去把面給他下到鍋裡,這樣他一出來就能吃上熱乎的。
她先回睡房拿了個夾子,將散落下來的頭發挽起來,經過洗澡間,聽到裡面的水停了,想要快些腳步離開。
又聽到他在叫他,不急不緩的聲音,將她的腳步拖住。
沈雲舒想著要不要裝聽不到繼續走出去,猶豫了片刻,腳尖還是轉了方向。
她慢慢走到門前,停住腳,還沒問怎麼了,緊閉的門開了一條縫隙。
他像是耐心等待兔子終於上鈎的獵人,直接將她拽進了霧氣氤氳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