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也沒有追問的意思。
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冬日午後的陽光灑落下來,給小院鋪上了一層暖絨絨的光。
院牆外傳來些動靜,有人揚聲道,“雲舒在家嗎?”
是國強嬸兒,她那張嘴最厲害,假的也能說成真的,要是讓她看到有男人在她家,明天指定要傳成她在家和男人胡搞了。
沈雲舒一著急,來不及和他說什麼,掀開門簾,直接把他推進了屋,又把窗臺上的東西也塞給了他。
馮遠山沒想到她人看著沒幾斤重,力氣倒是不小,裡屋隱隱傳來小朋友的哭聲,他遲疑一秒,把東西放到旁邊的櫃子上,掀簾進了裡屋。
炕頭睡著一個小男孩兒,大概是做了什麼噩夢,馮遠山站在炕邊,輕拍上他的背,小知言感覺到了氣息的靠近,慢慢止住了哭,他把馮遠山當成了小姑,緊攥住他的手窩到自己懷裡,又睡了過去。
院子裡女人尖銳的聲音傳了進來,小知言又不安地哽咽兩聲,馮遠山另一隻手拍上他的背,聽著女人高高低低的話,眉頭深蹙起。
國強媳婦兒來找沈雲舒是給她說親的,她孃家妯娌的親弟弟。
比沈雲舒大十歲,頭婚離了,有一個兒子,跟著男方,雖說是二婚,但男方條件好呀,家裡在南邊做生意,光在縣城的房就有好幾套,那可都是新建的那種什麼商品房,可值錢了,有結過婚的經驗也不是壞事兒,更知道怎麼疼人。沈雲舒這邊呢,從小知言滿月,她就開始帶他,早就有了當媽的經驗,嫁過去給人當後媽也不用磨合,兩個人再合適不過,不結婚老天爺都看不過眼去。
沈雲舒沒等她說完就拒絕了,她知道這個人,又家暴又在外面亂搞。
國強媳婦兒一聽沈雲舒說不行,就立馬有些掛臉,也不看看自己在外面都是什麼名聲,有人給你介紹就不錯了,還在這兒挑三揀四。
沈雲舒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直接拒絕到底,“我有在相著的人了,嬸子以後就不用給我費心了。”
國強媳婦兒皮笑肉不笑,“呦,哪家的小夥子這麼有福氣,你說說你,瞞我們瞞得這麼緊,我為給你找個好婆家,還著急上火的不行。”
沈雲舒只拿話打發她,“等要是成了,肯定請您吃喜糖。”
國強媳婦兒套了半天話也沒套出什麼來,最後也只能不甘心地悻悻離開。
沈雲舒關上院子門,提著水桶進了屋,外屋沒有人,她掀開裡屋的門簾,微微怔住。
他站在炕前,一下一下地拍著小知言的背,沉默的側臉透著沉穩和認真。
馮遠山轉頭對上她的視線,低聲解釋,“他剛做噩夢了,一直哭。”
沈雲舒回過神,放輕聲音,“他睡覺是有些不踏實,”她走過去,也拍上小知言的背,對他道,“我來就行。”
馮遠山剛動了一下,小知言感知到什麼,嘴一癟,哼哼著又要哭,攥緊他的手不肯放,沈雲舒哄也不管用,小知言好像就認準了馮遠山這隻手。
她有些急,鼻尖上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俯下身,想把小知言給叫醒。
馮遠山看她,“就這樣吧,等他醒,我也不趕時間。”
沈雲舒默了默,轉身給他搬來一個凳子,又端來一杯水,她走到炕的另一頭,拿起炕沿上剛收進來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疊好,放進櫃子裡,又走去外屋。
屋子裡安靜也不安靜,沒有誰說話的聲音,只有砂鍋冒出的咕嘟聲,還有她輕微的腳步聲。
一會兒提著水桶將水倒進了水缸,一會兒又走到爐子前,掀開砂鍋蓋,看了看砂鍋裡的骨頭湯,一會兒又朝著裡屋走過來。
但只停在了屋門口,沒有再往裡走。
許久。
沈雲舒隔著一道門簾叫他,“馮大哥……”
馮遠山掀眸看過去,門簾厚重又嚴實,他看不到她的人,只能聽見她的聲音。
又過許久。
她問,“你要不要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