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越說越氣。
“你還有空管他?我看你真的是滿腦袋的生意精,一身的銅臭味,都快要忘記自己到底是誰了!”
卓不群斜著眼,皺起眉頭。
“我怎麼了?”
“張二跑了。”
“張二跑了?”
卓不凡大吃一驚。
“他……沒有被做掉麼?”
張二原本被關在州府衙門,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自認為一天在大牢裡,就能多活一天。等過個三五年,賭坊的事情沒人追究,案子變成了死案,哪天說不定遇到皇帝大赦天下,就能重獲自由。
他在州府衙門裡做了十多年的捕快,牢頭獄卒們跟他親的就差穿同一條褲子,在裡面於是說是坐牢,不如說是享受。
可惜周大人被傅竹遠連累後,新來的州府大人雖然別的事情不怎麼放在心上,但對於怎麼把自己的親信塞進衙門的各個角落卻格外熱衷,原本的那些老差役都被他用各種藉口打發走了,張二在牢裡的生活水準一落千丈。
不但如此,在卓不群利用安然他們找到的陳年屍骨,成功陷害裴大人引退後,大理寺一時之間也變得混亂不堪。卓不群趁機把張二的卷宗以及他本人以“陳年舊案”的名義調到大理寺。
大理寺的監牢不同於州府衙門,被大頌百姓成為“天牢”“死牢”,保管來張二有來無回。只要他死了,賭坊密室案和獨眼米蟲的案子就徹底成為死案。
只可惜他沒有想到,正所謂“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張二身為臨安城的一大地頭蛇,自有一套保命的法門。他也不知道從哪裡提前聽說了這個訊息,更不知道使了個什麼法子從州府大牢裡逃了出去。
等大理寺的官吏帶著帖子去州府衙門拿人的時候,這家夥早就跑得沒影了。即便把當值的獄卒抓起來拷問,他們一問三不知就算了,這些人的背景一個比一個大,卓不群壓根拿他們沒辦法。
“他能跑去哪裡?難道去找安然了?”
“安然月初就離開臨安城。說是去找他的兒子孫子去了。”
安然沒了傅竹衣這個大徒弟,本來還指望卓全給他養老,沒想到卓全墮落得比誰都快。徹底失望後,安然幹脆收拾包袱去找家人了。
據說他兒子離開臨安後,跟兒媳一塊去了無錫老家。安然若是找到他們,估計也不會回臨安,要留在無錫安度晚年了。
“這可怎麼辦?這可是大事。”
“虧你還知道什麼是真的大事,我以為你就關心這房子桌子的事兒呢。”
卓不群冷笑。
“這幾天衙門會發布他的海捕文書,他這樣的禍害必須早日除去。”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碎的事情,不一會兒門房來說宮裡派人來送東西,兩人忙出去應了。原來是良妃娘娘叫人送來一些點心,說是賞給卓不群的。
兩人跪著接了,又塞給來送東西的老太監好大一個金元寶。這老太監跟在良妃身邊多年,和良妃一樣過得頗為窘迫,也是這兩天才稍微喘了口氣。於是對著未來的駙馬爺和駙馬爺的弟弟就多說了些話,說公主正在親手為駙馬爺繡製鞋襪。還說公主從小出宮靜修,性格很是安靜柔順,比一般的官宦人家的千金都要來的溫柔些。
他不說還好,一說到鞋襪,卓不凡一眼就看到了卓不群此時腳上穿著的靴子,可不是就是當日傅竹衣做的麼。
都這麼些日子過去了,眼看都要入夏,他還穿著人家冬天做的鞋子,這代表著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哥,你……”
“閉嘴!”
送走了太監,卓不群轉身回書房。
“哥,那個……時影姑娘出閣的日子,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卓不群回頭,一雙黝黑的眸子彷彿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就是你和公主大婚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