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仔細身子,不要被風吹壞了。”
說著,拿起梳子,開啟頭油罐子要為她重新抿一抿頭發。誰知道手卻不穩,罐子蓋兒咕溜溜地落到地上,滾進了床底。
“啊呀,我去拿個掃把來。”
鶯兒推門出去。
“哪兒那麼多麻煩。”
傅竹衣笑著正搖了搖頭,突然之間心靈福至,把視線投到了床底。
丫鬟鶯兒雙手把著掃帚走回房間,就見著傅竹衣探頭探腦往床底下看,連忙上前一把扶住她,“小姐,放著我來吧。這哪兒是您能幹的活。當心頭發沾上灰。”
說著,把掃把杆兒伸進床底,叮叮哐哐地鼓搗起來。
傅竹衣坐在妝臺邊拿起一支眉筆描眉畫眼,在鏡子裡看著鶯兒頂著一頭亂發好不容易把蓋兒掏出來,放在嘴邊吹了吹,又用袖子擦了擦。
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傅竹衣藉口要梳洗把鶯兒打發了出去,決定再探個究竟。
她把裙子反紮在腰間,翻身進了床底。用手指逐一敲打一番後,果然發現有幾塊相鄰的磚頭敲擊時發出“扣扣”的空洞聲響,似乎下面另有乾坤。
傅竹衣拔下頭上的發簪,用簪子尖兒挑開磚縫,好容易撬出一塊磚頭。伸手往裡一摸,竟真的到一個光溜溜的東西,好像是個盒子。傅竹衣正準備再接再厲,突然聽到外頭一陣細碎的響動。伴隨著“吱嘎”的開門聲,一雙男人的腳出現在了房間裡。
這雙腳又黑又髒,鞋子也是破爛不堪,一看它的主人就是個窮鬼。
美景閣作為臨安城的第一等風月場合,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這人必定是偷溜進來,欲行不軌。
傅竹衣把磚頭放回原處,緊緊地攥著簪子,看著男人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媽的,不是說傅竹衣這小娘皮住這裡麼?怎麼不見人影?”
男人在房間裡巡視一圈後,罵罵咧咧地自言自語道。
傅竹衣的眼睛陡然大張——聽這聲音,竟然是張二?
張二見不到傅竹衣,想著賊不走空,拿些值錢的東西也好。
他從大櫥裡找了件衣服鋪在桌子上,拿起梳妝盒,把裡面裝著的金銀首飾一股腦地往裡倒。
“好家夥,當女人真是開心啊。自己老爹被發配到千裡之外的苦寒之地,她倒是在這邊穿金戴銀,張著腿躺著就能把錢賺了。老子當年要是投胎也做了女人,哪裡還需要吃牢房,也在這裡逍遙快活著呢。”
他正大放厥詞,突然間感覺到脖子一側涼颼颼的,斜眼一瞧,登時魂飛魄散——只見一把銀光閃閃的簪子正抵在頸邊的脈搏上,要是他剛才一不留神晃動一下腦袋,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張二哥,好久不見了。”
傅竹衣冷笑,“什麼風把你吹來我這兒了?難道你不應該在蹲大牢麼?還是說你也也想進來跟我一塊躺著賺錢?”
“傅,傅捕頭?”
張二嚇得背脊發涼,壓根不知道傅竹衣什麼時候出現的。
“張二哥客氣了,我現在不是捕頭了。你叫我時影姑娘就好。”
傅竹衣說著,簪尖兒又往裡深了幾分,把他的皮給刺破了。
“時影姑娘,手下留情。剛才那些都是我胡說八道,您大人大量別放在心上。”
“說,誰派你來的,找我要做什麼?”
“老天爺,我倒是希望誰能派我來……”
張二回頭,“時影姑娘,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說著,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求姑娘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