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賣魚大嬸的男人是昨天去的德旺莊。
他不是去賭博,而是去收賬的。
本來說好的,德旺莊在他家訂魚,一個月一結。雖然現在不是月末,但是按照本地規矩,過年前都要把外債先收回來,大家夥這才好太太平平過個安樂年。
德旺莊不是普通店鋪,逢年過節都不打烊。不但不打烊,因為朝廷從十二月到正月結束都不禁關撲的關系,生意比平日都要紅火。大嬸家差不多每天都要送十幾條鮮魚去,這麼一算,這個月至少能賺到比往日翻一倍的銀子。有了這筆錢就能置辦年貨了。
於是他家男人昨日收了攤,按照以往的慣例去德旺莊的後門找管事的要錢。
誰知道從昨晚到現在,他家男人都不見回來。
女人和婆婆兩個人手忙腳亂應付完了早市,她婆婆就打發她過來找丈夫。大嬸還沒走到坊門口,就見著積善坊門口圍著一群人,更有官兵把守不叫人進出。
女人正一籌莫展,突然見到了月前遇到的官差小哥,當即把卓全當做了救命的稻草。
“你男人叫什麼?剛才我們已經放走了一批賭客,你到前頭去瞧瞧。如果不方便,我喊人幫你去找就是。”
那些賭客三教九流什麼都有,大部分都流裡流氣的,卓全怕季嬸一介女流跑過去吃虧,準備叫阿彪一會兒去看看。
“我男人姓季,叫做季阿大。”
女人千恩萬謝。
過了一會兒,阿彪跑了走過來沖卓全搖搖頭。
“查過了,沒有姓季的。放人之前所有的賭客都做了登記,必須要有保長或者裡長擔保才能離開。現在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我裡面也都問過了,沒有她男人。”
“我男人不是賭客,他是來收賬的。”
季嬸辯解。
“是不是都一樣處理。我看他呀是拿了錢,直接去快活了。”
阿彪說著,指了指對面的章臺街。
這也是常有的事兒,這一片可不就是臨安的銷金窟麼?
他們做捕快的,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沒見過。夥計前腳收了賬,後腳就一頭紮進賭坊裡,或者瓦舍勾欄。等把錢揮霍一空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不知所蹤。
“不會不會,我男人很老實的,絕對不會去那種地方,絕對不會。”
季嬸臉都白了,一個勁地擺手。
“他爹說了,等拿到錢就給我們娘幾個做新衣裳,還要給我打新頭面呢,絕對不會去找野女人的。”
阿彪從鼻子裡嗤了一聲,正要開口諷刺,見到卓全一個勁地朝他眨眼,只得作罷。
“那這樣吧,現在這裡脫不開人。你把你男人長什麼樣子告訴我,或者身上有什麼特徵,我到時候幫你留心一下。”
“我男人左邊的胳膊肘上長了一個大黑痦子。他娘說是招財的,孃胎裡帶出來的呢。”
大嬸迫不及待地答道。
“我是說臉上,我總不見得挨個上手去撩人家袖管吧?”
阿彪哭笑不得地把女人領走了。
看著現場亂糟糟的場面,卓全嘆了口氣,心想這個時候要是師姐在就好了。
那些禁軍和皇城司的家夥們目空一切,根本不把他們六扇門的人放在眼裡。他們對總捕頭安然到還給幾分薄面,至於六扇門和廂軍的人,幹脆把他們當做最底層的小吏呼來喚去。
“兄弟,怎麼做事有些不地道吧?”
看他們居然喚自己的手下去買酒菜差點來打牙祭,卓全上前理論,“都是給官家辦事,你們這樣也太瞧不起人了。”
“什麼兄弟,誰跟你是兄弟。你連個捕頭都不是。之前跟在個娘們後面,丟盡咱們老爺們的臉。現在那個娘們癱了,你終於有機會上位,不過也只是‘代捕頭’而已。什麼時候把那個‘代’字去了再來跟我們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