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全一臉討好。
“太白樓的女兒紅,十八年的,已經熱過了。”
傅竹衣端出一壺酒和三個酒杯。
卓不凡注意到船尾有個冒著火光的小爐子。應該是怕爐子裡的火氣過著魚生,所以只能暫時放外頭。
“綠蟻焙新酒,紅泥小火爐……”
傅竹衣給三人倒上酒,指了指外頭笑道,“往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這還差不多,有點意思……”
卓不凡端起酒杯,三人碰了一杯。
“二哥,這魚不錯吧。”
“不錯不錯。”
魚肉新鮮可口,紹酒醇厚回甘,卓不凡非常滿意。
“可惜大哥不在。”
“倒也不是非常可惜……”
這段時間一直被大哥壓在家裡埋頭苦讀哪裡都不能去的卓不凡搖搖頭,短暫地放棄了一下對兄長的友愛之情。
他眯著眼睛往船後面看,傅竹衣為了避嫌喝了一杯就出去了。她今日在公服外頭披了一身黑色的大氅,帶著鬥笠盤腿坐在床尾,手裡舉著跟釣魚竿,有點“孤舟蓑笠翁”的意境。
小船沒人管束,一路飄飄蕩蕩來到了三潭映月附近。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雪,雪勢不小,天水之間逐漸變成了一張白茫茫的宣紙,遠處的長堤都淹沒在雪色之中。
吃完魚生,卓全把爐子搬進船艙。
“傅捕頭,進來吧,外面冷。”
卓不凡摸了摸腦袋,疑惑今天怎麼才喝了幾杯腦子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按理說他的酒量不至於只有這一點。
“卓二哥,我們煮雪烹茶可好?”
傅竹衣轉過身,手裡端著一個盤子,上面已經落下了不少雪花。
“煮雪好,好,風雅極了。”
卓不凡點頭稱是。他心想傅竹衣總算顯示出一點世家女子的風範,要是一直這樣溫柔可意,做大嫂那也不錯。
於是把酒壺挪開,換了煮水的陶壺。卓不凡看著傅竹衣把攢好的雪倒進壺裡,轉過身去洗刷茶盞。
“我來我來。”
聽見壺裡水聲沸騰,卓不凡接過茶盞茶憲。
“讓你們看看我點茶的本事。不是我吹牛,至今未遇敵手。”
頌人喜歡鬥茶,文人雅士之間更以此為樂,卓不凡可不覺得眼前的兩人有點茶的本事,他怕此情此景被一杯劣質的茶給糟蹋了,幹脆自己動手。
傅竹衣和卓全對視一眼。
不一會兒一盞調得濃濃的香茶遞到傅竹衣面前,傅竹衣低頭一看,浮在最上層的白色泡沫上,卓不凡用竹簽畫了兩杆綠竹。
“如何?”
“嘆為觀止。”
傅竹衣從來都不喜歡這些文人趣味的,覺得矯揉造作,耽誤時間。如果當初那位陛下不是沉迷於這些細枝末節的小道何至於丟了半壁江山。
現在看來,這東西之所以會被那麼多人追捧也是有道理的。
“都捨不得喝了。”
傅竹衣雙手捧著茶杯一臉贊嘆,不捨得下口,以免破壞了這美麗的圖畫。
“怎麼給我的就沒畫畫?”
卓全看著自己這碗,嘟嘴。
“有的喝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