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梓瑜沒有想到,他會把當初的事情拿出來說。
心髒悶痛悶痛的,有些呼吸不暢。謝梓瑜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還分手了。”
她要張嘴時,謝國棟連忙打斷,“是我和你媽媽寵太過了,只不過是一些小錯,你就得理不饒人的。”
謝梓瑜沉默地看著他,任憑面前這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如何顛倒黑白,將所有的錯誤歸結到她的身上,企圖用威嚴來逼迫她閉嘴。
記憶中那個會撐傘頂著大雨來接她的父親模樣,早就在那場雨中被模糊了樣子。
這時謝梓瑜才發現,其實自己的記憶也沒那麼好。
她記得一些謝國棟對自己的好,卻不記得他那時的臉。
等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終於說完,謝梓瑜輕聲問:“爸爸,出軌也算是小事嗎?”
“就像是當年你家暴媽媽一樣。”
壓抑的怒火再也剋制不住。
物品被砸碎的聲音,一張張驚疑、難堪、好奇、蒼白的臉,夾雜著小朋友被嚇到的哭鬧聲。
聲音紛雜,謝梓瑜真正意識到,自己好像把這頓飯搞砸了。
她把在自己過往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一個父親,一個自認為命定人的臉面,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撕下來了。
較於母親的不可置信,不贊同,謝梓瑜看著江阿姨。記憶中溫婉大氣的女人模樣,原來也有對她不滿的模樣,“小瑜,今天晚上這麼多人在,你因為小原犯了些小錯誤就潑他髒水,不太好吧。”
謝梓瑜斂目,“江原,你說。”
鬧劇中的另個人被點名,人們才從女孩的身上放到了問題的根本上。
最應該說話的江原懇求地看著謝梓瑜。
面上比任何時候捱打都要令他覺得火辣辣的,心裡是說不上的憤怒、難過,慌亂和不堪。
曾經的自大與虛榮,在此刻的羞恥心面前,江原才知道不值一提。
他看向曾經會無數次站在自己這邊的青梅,謝梓瑜卻避開他的視線,“這麼多人,這樣帶有意義的飯局,讓我當著所有人的面揭開曾經令我難過的傷疤。”
她說:“江原,別讓我更加討厭你。”
好像別無他法了。
在知道謝叔叔有意跟家裡提出先訂婚的時候,江原是高興的。
他不是不知道謝梓瑜被瞞在鼓裡。
但萬一呢。
萬一謝梓瑜犯怵不敢反抗常年壓迫的父親,萬一謝梓瑜猶豫中被喚起曾經對他的愛呢?
江原又卑劣地希望謝梓瑜又是從前的那個她,這樣自己就可以如願以償。
可她說,會更討厭他。
江原灰敗著臉,顫動的唇好半晌才擠出字句,“是的,我們分手了。”
“因為我出軌了。”
“小原!”是母親嚴厲的呵責聲,還夾著一些唏噓的聲音。
真相被粗暴扯下遮羞布時,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江原就像是犯錯的小孩無措地待在原地,直面自己已經爛掉的事實。
除了一個人。
謝梓瑜從低頭之後就沒有再看他一眼,攪渾了飯局之後,不顧砸在腳邊的碗和謝叔叔的威脅,就這樣離開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