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液體混著雨水流下,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唔、咳呃,我不明白……”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嚨,咳出了幾口血,鼻腔湧上熱意,竟然産生了溫暖的錯覺。
“我不明白阿治哥哥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讓我回去,我更不明白為什麼哥哥要在明知道我已經是個廢棄品之後依然要帶我離開實驗室。”
“明明我什麼都做不到……給我希望又讓我絕望,這就是上天對我開的惡劣玩笑嗎?!”
中原理見目光渙散的看著地面,聲音漸漸輕了下去,變成了小獸般的嗚咽。
“我的願望只是希望哥哥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保持歡笑,只是想一直陪在喜歡的人身邊。”
為什麼要在她已經做好準備的時候又讓她窺見生命的可貴?
為什麼要在她不想死,搖擺不定的時候,逼迫她做出殘酷的選擇?
“我只是想……我只是想……”
我只是想,多陪你們一段時間而已,我只是想讓結局來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時隔多年的心裡話以這種方式被說出來,中原理見麻木的等待電話那頭的審判。
“……抱歉,小理見。”
那個向來漫不經心的黑發青年垂下那雙晦暗無光的鳶色眼眸,他聽著電話那頭少女的哭泣,輕聲道。
“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是,我依然需要告訴你,不要可憐自己,可憐自己的話,人生就是無窮的噩夢。”
他的語氣突然溫柔下來,比起說給她聽,更像是在落寞的自言自語。
“……真好啊,羨慕你有這樣的死亡,可以從這氧化的世界裡解脫。”
“……”
眼見著墓園外,事先聯系過的墓地銷售低頭哈腰的朝自己跑過來,太宰治收斂起剛剛的情緒,笑眯眯的指著面前的墓碑。
“你好,我想知道這塊墓的高度是多少?”
“高度?”
男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今天接到電話,說有個男人要過來選自己的墓地,饒是他見多許多奇怪的客人,也沒見過像眼前這個青年這樣的人。
然而下一秒,那個穿著黑西裝的黑發少年當著他的面啪嗒一下直挺挺躺了下去,甚至興致勃勃朝他比劃。
“我的意思是,我懷裡抱著一個這麼大的骨灰壇子的話,可以躺進去嗎?能不能正好容納下我們兩個人呢?”
望著眼前笑得燦爛的黑發青年,男人cpu燒了。
“抱、抱著骨灰壇子躺進去是指??”
……
電話結束通話了。
頭頂的雨水突然停止了,跪坐在地上的中原理見察覺到異樣,慢慢抬起頭。
視野裡是一把透明的雨傘,沉悶的將雨聲隔絕在這個狹窄的世界外。
執傘的手修長白皙,傘面正傾斜向她,但即使這樣,雨水被無形的東西隔絕開,沒能沾染他分毫。
在這個偌大的世界,只有兩人的心跳近在咫尺。
中原理見抬起濕漉漉的臉,這一刻的她彷彿變成一隻被雨水打濕的小狗,面對傾斜的傘面和那雙鈷藍色的美麗眼眸感到不知所措。
“……老師?”
五條悟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她開玩笑,只是彎下腰,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回高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