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特意進房間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外表,雖然剛才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應該已經被理見盡收眼底了……吉野順平這麼想著,放在身側的手指忍不住蜷縮了一下。
然而神經大條如中原理見,完全沒注意到這些少年的懷春心思,她在聽吉野凪說起剛才的烏龍時,彎起眼睛,看起來和吉野凪聊得很投機。
吉野順平看著這樣的她,有些出神,眼神不自覺柔軟下去。
如果她能經常來這裡……
不對,那個虎杖是和她一起出任務的搭檔吧?兩人肯定會經常在一起。
他早就發現理見對咒靈的感知似乎有些問題,但虎杖應該不會有這種在咒術師中宛如缺陷的視力。
——絕對不能讓虎杖來到家裡。
見吉野凪再次進入廚房,吉野順平轉向中原理見,眼神難得帶上了幾分鄭重。
“理見同學,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要先把這件事告訴虎杖君嗎?”
中原理見一愣:“這種事我當然會尊重本人意願,不過除了我,悠仁也一直想和順平君打好關系哦?”
悠仁悠仁悠仁,什麼時候連稱呼都變了?明明這麼嚴防死守,但還是被偷跑了,果然是他還不夠努力吧。
“你看到了,媽媽現在這個情況,又要處理工作上的事,回家需要靜養,虎杖君很好,但目前有理見同學你就夠了,我想等之後她身體好一些,再把性格更活潑的虎杖君介紹給她。”
吉野順平語氣柔和,熟練地編織著謊言。
……
吃過飯之後,兩人堅持幫吉野凪洗了碗,見時間不早,少女起身告辭,吉野順平想送送她,卻一反常態地被吉野凪攔截了。
“順平你還有作業要寫吧?就讓我來送送中原小姐吧。”
女人微笑著,語氣略帶強硬地拒絕了想要繼續堅持的吉野順平,推著中原理見出了門,還不忘回頭對少年打招呼。
“等回來我要看到你寫完的作業哦?”
吉野順平還想說點什麼,但目光在接觸到那張臉上時頓了頓,眼神複雜地收回視線,沒有再繼續堅持。
回去的路上,吉野凪一直笑眯眯地和她聊家常,直到離家已經繞過了兩條街,這個優雅知性的短發女人終於停下了腳步,叫了她的名字。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冒昧,但是中原小姐,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說到自己最關心的話題,吉野凪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
“雖然身為母親說這話可能會顯得不太信任自己的孩子,但我還是想拜託你,有時間的時候,這段時間能不能盯著點順平,盡量不要讓他落單?”
中原理見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少女並沒有說好或者不好,只是歪了歪頭,那雙清淩淩的藍色眼眸注視著她,在月光下竟然顯得有些天真的冷酷來:
“理由呢?阿姨是擔心順平被欺負嗎?”
吉野凪搖了搖頭:“事實上,我覺得順平可能在揹著我偷偷做些不好的事。”
女人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點煙,煙霧後的表情有些疲倦:
“我始終覺得,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如果順平跟我說想休學,我大概也會不假思索地同意,因為人生是曠野,即使受視野限制,也不會只有眼前一條路。”
“但順平似乎不這麼想。”
“前段時間我生了急病,是順平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我,雖然那次病沒落下什麼病根,但順平似乎自那之後就有了什麼心事,不再願意親近我。”
書包上沾著來自郊外的泥土,被扔掉的舊鞋底是已經風幹的暗紅痕跡,以及在自己面前永遠不肯挽起的袖口。
有次少年趴在桌上睡著,吉野凪想替他披上外套,卻被攥住了手腕,身骨已經逐漸挺拔的少年看著自己,眼神是她從沒見過的戒備和冷漠。
——那一瞬間,他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吉野凪吐出了一個煙圈:“自那之後我也能看到奇怪的怪物……中原小姐你們一直以來對付的,就是那樣的存在吧?”
“所以我才來拜託你……至少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因為對順平那孩子來說,你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