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老人的唸叨聲,離她很近,彷彿近在咫尺。
“既然你的手現在已經不能參賽,就老老實實回歸家庭吧,女人的歸宿最終還是男人,我給你看的那個男人就不錯,晚點你去見見他。”
“鈴音啊,放棄賢太吧,現在的相親物件可是律師,不比賢太那孩子有前途嗎?”
“鈴音,你別恨我們,我們只是想讓你幸福,在家洗手作羹湯,做全職主婦,不用那麼辛苦的去訓練,不幸福嗎?”
然後是另一個年輕活潑的聲音:
“鈴音鈴音,你看,我給你帶了禮物。”
“為什麼要跟我分手,鈴音,我哪裡做得不對嗎?”
“山口鈴音,你真的要聽家裡的話嗎??你為什麼不肯等等我??”
“好久不見啊,吉原太太。”
另一個沉穩的聲音隨之響起:
“你好,吉原太太,我是預約了給您做上門檢查的志田賢一。”
“……如果遭受暴力,可以向外界尋求幫助,別人眼中為你好的道路,其中的痛苦和波折只有你自己能感受到。”
“我很喜歡彈鋼琴,五年前那場比賽,輸給了你,我甘拜下風,可為什麼……自我失去了手指之後,你也無法再彈奏鋼琴了呢?”
“你說有話要跟我說嗎?我知道了,今天下午六點,我會再來拜訪的。”
中原理見抹掉眼皮上的水珠,睜開眼,正對上鏡子裡另一張青白疲倦的臉,她紮著低馬尾,一如生前的模樣,唯獨發梢依然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這副模樣異常可怖,但中原理見很快定了定心神,她直直的對上那雙眼睛:
“我想過,你的目的可能是想報複將你殘忍殺害的八木賢太,或者你那個喜歡暴力,衣冠禽獸的丈夫,甚至有可能是對志田賢一說出那些你沒說完的話。”
“但我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你說要我完成你的執念,那麼,鈴音小姐,你的執念是什麼?”
聽到這些話,山口鈴音的表情終於發生了一些變化,她動了動唇,無聲的張了幾次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下一秒,她帶著恍惚的神情,身體直接穿過了鏡子,徑直來到了中原理見面前,鮮紅的指尖點在她眉心。
“……你來遲了。”
“叩、叩、叩。”
門外突然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很有禮貌的響了三聲。
虎杖悠仁抬頭看了眼時間,突然注意到客廳裡,吉野順平不知何時不見了,對方上一秒明明還在這裡,是臨時出去了嗎?
帶著疑惑,他來到了門邊,透過貓眼,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吉野順平。
“我剛剛想起可能有線索的地方,所以回去拿了點其他工具過來。”
吉野順平解釋道。
他依然是那身白大褂,戴著白色無菌口罩,留著略長的黑發,深綠色的眼眸看人時無端有些陰鬱。
看上去沒有什麼端倪。
……
而另一邊,吉野順平一抬頭,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從來沒見過的雜物間。
他四處張望,意識到這可能是理見前面進去的那個房間,正當他試圖尋找線索的時候,室內毫無徵兆的響起了鋼琴聲。
斷斷續續的,而後慢慢流暢起來,他依稀記得這是一首經常用來比賽的高難曲目,然而面前唯一那所鋼琴前空無一人。
他鬼使神差的看向了角落裡被布矇住半邊的全身鏡,裡面照出他的身影。